长篇小说《太门西》连载261:第87章:风雪夜话(3)
山上长弓 (2024-09-08 18:47:24) 评论 (0)长篇小说《太门西》:山上长弓 著
第87章:风雪夜话(3)
原来如此,沉甸甸暖融融的羊皮大衣盖在身上十分舒服,见太门西离开,诗冬心里还有一丝失落。
太门西开始烘烤诗冬的皮毛大氅。诗冬的大氅是狐狸皮做的,领子还是名贵的白狐皮。狐狸皮又薄又轻又光滑,穿起来紧身,不显臃肿,更不像羊毛那样打结。这件大氅外面还套一件白色的锦缎,看来价格不菲。
太门西烤干诗冬的大氅,用它替换了盖在诗冬身上的羊皮大衣。他穿上羊皮大衣,踏上还是水湿的靴子,提上重剑,取了一根火棍,开门出去了。
诗冬见太门西出去了,马上跳起来,穿上狐皮袍子,来到堆火旁,接着烘烤衣服鞋袜。
太门西出去好一会才回来,诗冬本以为他只是出去方便,见他一直不回来,差点去找他。
太门西一进门看见诗冬坐在火堆旁,顿时笑容舒展,高兴的说:“诗冬醒了!身体怎么样?”
诗冬难得的一笑,“我没事,挺好的,谢谢夫君。”
她这才注意到太门西手上提了一只兔子,皮都剥了。
太门西举起兔子说:“都一天没吃东西了,饿了吧?”
诗冬这才觉得饥肠辘辘。
太门西架起兔子开始烧烤,诗冬看着太门西熟练的样子,不由好奇问:“没想到夫君也会抓兔子,你们那个时代的人都会半夜抓兔子吗?” 她居然开了个玩笑。
太门西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是跟豹崽学的,他们是猎户出身,抓兔子小意思。抓兔子最难的就是识别兔子洞,找到洞口后一剑捅进去,十有八九会捅到兔子。”
诗冬莞尔,这就是咱家夫君,童心不老,率性而为,身为太门山庄庄主,统领过数万大军的将军,一等公爵,却仍然跟豹崽这小野孩学抓兔子,想必还一起摸过鱼、掏过鸟蛋。
不一会儿,烧烤的兔肉开始流油,油滴落到柴火里嗞嗞作响、香味四溢,诗冬忍不住咽口水,真的太饿了。
兔子烤得差不多了,太门西撕下一条兔腿递给诗冬,诗冬摇摇头说:“夫君你先吃。”
太门西一笑,“都忍不住咽口水了,拿着吧,有的是。”
诗冬沒想到刚才咽口水被夫君注意到了,她笑着伸手接过兔腿,轻轻咬了一口。不知为什么,她居然有些小女子心态,还有点不好意思。
兔肉一入口,满嘴生香,太好吃了!也许是太饿了,她也顾不得淑女形象了,大口咬食起来。
太门西见诗冬狼吞虎咽的样子,十分高兴,诗冬也有率性的一面,他自己也撕下一条兔腿吃起来。
不一会儿两人就把一只兔子吃得精光,诗冬说:“上一次吃这么香的烧烤还是在巫山学逆天大法时,在山洞里吃了几十天发霉的粮食,出洞后夫君做了一次烧烤,感觉世上竟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太门西说:“是呀,这么多年过去了,说起来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那时他们刚出道,虽然四处逃亡,一家人却同甘共苦,生死相依,不弃不离。而如今这个家分崩离析,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两人沉默了一会,太门西说:“吃烧烤嘴干,我去取点雪来。”
说完站起来,到门外取了两团雪,两人咬了几口雪,用剩下的雪洗了手。
诗冬让太门西把靴子脱下来,她拿到火堆旁烘烤。
太门西走到草堆,把草堆碼高一些,然后躺下,一只手放在脑后,静静的看诗冬晾烤衣服。
诗冬把两人的湿衣服挂好后,太门西对她招招手,让她也过来躺下。
诗冬大大方方的走到太门西身旁躺下,头靠在太门西的手臂上。太门西把诗冬向内搂了搂,靠得更近。两人十分自然,没有一点别扭,好像多年夫妻一样。
门外下着大雪,北风呼啸,屋内却被火烤得暖洋洋的,十分温馨。两人就这样依附着,默默的看着火堆。
过了一会,诗冬问:“夫君,给我讲讲你们那个时代好吗?”
太门西笑说:“诗冬,你们姐妹四人只有你确信我是从未来穿越来的,其他人都是半信不信,甚至把我当成大力邪神,怪胎下凡。”
诗冬说:“夫君知道这么多东西,这些知识不是我们这个时代能够具备的,也不是天上神仙都懂的,神仙只学法术,不学数理化。神仙也不会去生产手机,神仙需要什么东西,一变就出来了,用不着这么麻烦。所以夫君不是神仙,只能是未来之人。”
诗冬说话像个现代人,太门西这些年教了她不少现代知识,从开始的四则运算、几何图形、函数方程一直到物理化学、天文地理、机械原理、生物医学等等,凡是太门西知道的,只要诗冬想学都教给她。诗冬特别爱学习,智商高,记忆好,什么东西一学就懂,是个超级学霸,到后来太门西都汉有什么可教了,连英语都教给她。
太门西说:“诗冬你生不逢时,在现代社会,男女平等,女的也可以参加科举考试,我们叫高考,大学里女生比男生还多,女的也可以当官,女县长、女处长多的是,还有女市长、女部长。”
这些事太门西过去也跟诗冬提起过,只是诗冬不太敢相信,不敢想象县太爷是个女的,她问:“真的男女完全平等吗?”
“完全平等!” 太门西肯定的回答,“我们那个年代女的干什么都可以,不但可以当官,也可以当老师,做科研,当兵,当警察,也就是巡捕,总之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
“女人能三妻四妾,能休男人吗?” 诗冬问还是有点怀疑。
“什么?三妻四妾,那不行。”
“这么说男女还是不平等!” 诗冬自言自语。
太门西赶紧解释:“不是这样的,男人也不准三妻四妾,我们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男人只准有一个老婆,女人也只能有一个老公,男女一视同仁。至于休夫,那就太多了,我们那个时代的夫妻离异大多都是女的把男的休了,真的!”
太门西奇怪诗冬为何问这个,“怎么,你想休夫?”
诗冬一惊,脱口而出,“No!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想确定这世上是否真有男女完全平等的社会。”
太门西心想诗冬还是个超前的女权主义者,不属于这个时代。
诗冬见太门西在思考,怕他想多了,又说:“诗冬生活在这个把女人当物件的年代,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默默忍受,对人生没报什么期望。直到遇见夫君,诗冬才觉得自己是个人,而不是男人予取予求的玩物和附属品,夫君改变了诗冬。”
太门西也觉得诗冬改变了,过去诗冬一直冷冰冰的,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为了报仇她可以忍受一切,连金刀寨主对她的折磨她也咬呀挺下来了。但她内心却死了,对人生绝望,冷漠得就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坚冰。
学了逆天大法后,诗冬心有所属,专心于武功。后来太门西又教了她很多东西,让他慢慢觉得生活有了意义,对很多知识产生了兴趣,不再整天沉溺于仇恨之中。
这次出门,诗冬像梦露一样照顾太门西的起居,虽然太门西并不需要人伺候,但他感到诗冬愿意服侍他,而且还十分用心。
诗冬又问了不少问题,她似乎对现代社会非常感兴趣。
太门西有问必答,两人都没有睡意,在这荒郊野岭,风雪之夜,烤着篝火,依偎着慢慢聊天十分惬意,既像情侣约会,又像知己聊天。
有一件事诗冬一直想知道,但怕太门西感伤又一直没问,她不想破坏了这么这么融洽的气氛,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夫君,你一定很想念父母,你也很想念你们那个时代吧?如有机会你想穿越回去吗?”
唉!太门西叹息一声,半天没说话,有些走神。
诗冬赶紧说:“夫君,我知道你不想提起此事,我不是有意让你感伤。”
“没关系的。” 太门西说,“我时常想,我父母知道我离奇失踪,恐怕都急疯了,不敢想象他们都经历了些什么。”
诗冬说:“你父母肯定一定很爱你,要伤心死了。”
太门西说:“我小时候父母很宠惯我,但后来父母离异了,他们又都有了自己的新家庭,虽然仍然很爱我,但毕竟有新家了,我插在中间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哦。” 这有点出乎诗冬的意外,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门西回忆往事:“我父母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以后,父亲当了公务员,就是在朝廷当差,母亲到一家贸易公司,也就是商行,找了一份差事。后来父亲升官当了市里主管财政的局长,有点像现在州府里的同知。母亲也开了一家自己的公司,生意不错。本来这是一个很圆满的家庭,双方事业有成,还有我这么一个让人血压飙升的神兽,家里热热闹闹。后来慢慢就变了,父母的应酬越来越多,回家越来越晚、越来越少,一家人很少在一起吃饭,我大部分时间都由保姆带着。有一天父母大吵一架,都指责对方在外面有人了,闹得不可开交,后来就离了。”
“哎哟!那么你呢?跟了谁?” 诗冬关切的问。
太门西说:“由双方共同监管,在这边住几天,又到那边去住几天。后来他们各自又找了相好的,我跟那些外人不对眼,总怀疑是他们插足破坏了这个家庭。父母商量后就把我送到了寄读学校。”
“对不起。” 诗冬替夫君难过。
太门西倒是无所谓,“其实寄读学校比跟父母住一起好,我从小就被父母逼着学习,除了学习书本上的东西外,还要学钢琴绘画等课外的东西,说是培养我的艺术修养。其实这些东西一点用都没有,艺术资质是天生的,你看我有艺术资质吗?唱歌像公鸡打鸣。”
诗冬笑了,想起太门西唱《小苹果》,真的像公鸡打鸣。
太门西接着说:“我寄读的是个私校,学生大多是有钱人家的熊孩子,就是那些从小娇纵惯了的孩子,家长也管不了,只有送到学校管教。学校那个管教婆子凶得很,动不动就用尺子打手心,这是家长签字同意的,所以学生也没地方告状去。但我们这些熊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想方设法报复管教婆子。记得有一次我们用一个礼盒装了一泡屎,放在管教婆子下班必经的路上,我们知道管教婆子爱贪小便宜,肯定会把盒子悄悄的带走。果不出所料,管教婆子把盒子捡起来,四处看看,见没有人看见,也没打开盒子,匆匆离开了。”
诗冬笑说:“带一盒屎回家,那还不被她老公揍一顿?”
太门西大笑,“事后管教婆子居然没有吱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可能是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太门西有些感慨,“当年在寄读学校,我经常被学校责罚,还差点被开除,家长求爹爹告奶奶,又是送礼又是托人才留下来。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光还真是让人怀念,与同龄孩子相比,我们这帮没有家长管的熊孩子经历丰富多了。”
诗冬心想怪不得你这么皮实,谁都敢斗一斗,原来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那么后来呢?就一直在寄读学校?” 诗冬爱听太门西过去的事,一是十分好奇,二是感到有趣。
太门西说:“后来我考上了大学,但只是一般的大学,我不喜欢,就告诉父母想去外国留学。去外国留学要花很多钱,但我家不差那点钱。也可能是觉得对我的亏欠,父母在物质上尽量满足我,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买什么。这样我就到美国读了四年大学,我独立惯了,在美国如鱼得水,也不觉得孤独。大学毕业后我回国看望父母,虽然父母对我很好,但我觉得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与他们的新家人在一起很别扭,于是就出门旅游。这一出门就穿越了,来到这个时代。”
诗冬嗟吁,看来夫君的成长也不是那么圆满,但这也造就了夫君独往独来、率性而为、落拓不羁的个性。
还有一事诗冬想知道,“夫君,你是怎么穿越的?”
这丫头真是好奇心强,太门西还真不知怎么解释穿越,这个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我到峨眉山千佛顶看佛光,没想到佛光圈是时光隧道的入口,我被吸进去,莫名其妙的就穿越了。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东西反自然,说起来都没有人相信。”
“我想信!” 诗冬说,“人们对不理解的自然现象往往认为是反自然,直到摸透了其规律也就成自然了。”
哇,爱因斯坦!太门西服了。
今晚诗冬话特别多,好像比她一辈子说的话加起来还多,简直变了一个人。这让太门西有些意外,也很欣慰,诗冬终于露出了人性的另一面。原来她并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修女,也有七情六欲,只是这些欲望被埋藏在心底,痛苦的经历导致她心扉封闭,现在这扇紧锁的门打开了,本性流露,这才是真正的诗冬。
夜已深了,太门西说:“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赶路。” 说完把诗冬往胸前搂了搂。
诗冬侧身,半依在太门西身上,头靠着他的胸膛。
太门西在诗冬额头上亲了一下,睡吧!他没有进一步动作,搂着诗冬睡了。他知道诗冬还有最后一道心理魔障,那就是为娘亲报仇,手刃仇家。这个仇不报,她就不能彻底解脱,不能开始新的生活。
他可以等待!
山上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