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长弓

长篇小说《太门西》：山上长弓 著

第104章：茶马古道(1)

太门西明天就要离开了，当天晚上红叶为太门西饯行，铁甲军全部来了，来和太门西、梦露、龙叔、豹崽，以及三十多名退役的战友告别。

元世龙己年近五十，不能再在一线冲锋了，是该退役的时候了。豹崽也己十七岁了，和夏娃订了婚。他俩近几年来一直在梦露身边，形影不离。龙叔见他俩长大了，就为豹崽提亲，太门西和梦露替夏娃做主，与龙叔订了亲家，把夏娃许给了豹崽。龙叔非常满意高兴，这次准备带豹崽和夏娃回巫山祭拜豹崽他娘，然后给他俩成亲。

其他三十多名退役的铁甲军也都是年纪较大或有伤痛的，他们与龙叔一样都是铁甲军的老人了，这些年大家同生共死，衣食住行都在一起，战场上更是以命相托，那是用血和命建立起来的信赖和友情，这就要离开了，真是难舍难分。

龙叔是铁甲军统领，大家都来向他敬酒告别，龙叔心中感伤，举怀流泪，情难自禁。

豹崽是在铁甲军中混大的，跟每人都很熟，虽是龙叔的儿子，但谁都把他当成自家小辈，非常亲近。豹崽难过之极，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夏娃还从来没见到豹崽这么哭过，感到心痛，眼睛也湿了。

太门西向铁甲军每个将士敬洒告别，感谢他们这些年来跟他出生入死，血战沙场。梦露陪在太门西身边，也向铁甲军一一敬酒致谢。

红叶见气氛太感伤，就带头唱起了铁甲军军歌，提高气氛，众人合应：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太门山庄的子弟，
我们是菩提五门的武装，
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
听！胜利歌声多嘹亮！
只弟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的战场，
兄弟们整齐步伐奔赴祖国的边疆，
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向最后的胜利，
向苗疆的解放 ！”

这就是解放军军歌，太门西觉得歌曲雄壮，就直接照搬过来，只是对歌词进行了一些修改，不过最后一句“向苗疆的解放” 是红叶自己在唱。

太门西听到这首歌，又感慨又高兴又好笑，他当时搞这首军歌纯粹是为了出风头。他在金陵搞了一次阅兵游行，主要是为了气一下皇甫继勋和秦弱兰，没想到军歌就这样保留了下来。

看到铁甲军众将士忘情高歌，声震云霄，太门西忍不住和大家高声合唱，顿时把忧伤的气氛一扫而光。
…

当晚夜间，红叶抱着太门西不放，无限柔情，除了恩爱还有悲伤，哭了好几次。这次是真的永别了，从今以后她又要板着个脸当她的苗疆女王。

太门西知道红叶虽然野心勃勃，但内心深处还是一个女人，想撒娇，想得到男人的怜爱，想得到夫君的呵护，也想被夫君管束，做错了事被夫君数落，跟她生气，那才是一家人的感觉。但这世上除了太门西，谁人还敢去管这个动辄断人香火的女人？红叶今后注定会很寂寞。

太门西也很感伤，刚把过去的感觉找回来，马上又要分手了。但这就是他的命，他来到这个世道，就是来承受这些的。他有时会暗骂吕洞宾不是个东西，非要下一盘劳什子的天地大棋，把自己当做棋子，来受这番折腾。

第二天清晨醒来，太门西发现红叶不在身边，不知何时起身走了。他问仆役，被告知红寨主出城去了，说在城外等钦差大人。

红叶又在干什么？太门西也沒多想，叫起梦露和龙叔他们，收拾一下就静静的离去，不想再打扰别人。

太门西一出城，就看见铁甲军列阵等在前面，全副武装，铁盔、铁甲、铁盾、披风、战马、骑士剑，静立在晨曦中。红叶骑马立于阵前，也是身穿盔甲，全副铁甲军的装备。

微风轻轻吹拂，太阳从地平线上冒出，天边一缕霞光，洒在铁甲军的红披风上，如同鲜血。盔甲钢刀闪闪发亮，映出日出的火焰。

好一个「血火战车」！铁甲军来送行，让太门西最后一次检阅这支他亲手缔造的铁甲神兵。

太门西一行向铁甲军走过去，红叶一声令下，铁甲军从中分开，让出一条道。

红叶纵马领先，为太门西等人开道。

太门西等人跟着红叶走进铁甲阵。

“向大将军致敬！” 红叶一声喊，大将军指的是太门西。

“呼哈！” 铁甲军众将士齐声呼喝。呯！用刀拍一下盾牌。

“向梦露夫人致敬！” “呼哈！” 呯！

“向元统领致敬！” “呼哈！” 呯！

“向战友致敬！” “呼哈！” 呯！

众人喊一声，拍一下盾牌。

太门西一行穿过铁甲阵，铁甲军夹道相送，向缔造者致意，向战友告别。

太门西表情肃穆，梦露眼中有泪，龙叔和一帮退役老兵则早已老泪纵横。

走出铁甲阵，红叶拉马让到一边，太门西看了红叶一眼，点点头。但他沒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前行，他不想再来一场感伤的生离死别。

“小妹！” 梦露看着红叶呼了一声，红叶点了一下头。

铁甲军众人目送太门西一行远去，最后消失在黎明的霞光中。
…

太门西一行来到镇远城，太门西还有些公事要交结，需要停留几天。而龙叔他们已经退役，无需再停留，他们也都归乡心切，太门西就让龙叔带着其他人先行，自己和梦露随后会去巫山参加豹崽的婚礼。

夔州路安抚使已经在镇远城等待太门西，这个封疆大吏老远的赶来与太门西会面，一是对此事的重视，二是想看看这个钦差大臣到底是个什么人。

安抚使大人对太门西连夺五城甚是佩服，对此人刮目相看。但后来听说太门西和苗人女匪首是夫妻，两人一见面就双飞双宿了，惊得他差点掉了下巴。他甚至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在演双簧，合伙给朝廷下套，来个空手套白狼，骗了朝廷的五个州。

太门西才不管安抚使怎么想，对大宋的满朝文武大臣，他一点也不在乎任何人怎么看他，他又不想当官，也不怕找茬。他只在乎一人的想法，这人就是大宋天子赵光义，只要赵光义不为难他，那就万事大吉。而且他也摸透了赵光义的心思，知道赵光义想要什么，想好了应对之策。

太门西把与红叶达成的协议、双方的交结程序、苗人主要头领、以及苗疆的一些基本情况介绍给安抚使，回答了安抚使的一些疑问，也提了一些建议，他的任务就算结束了。

太门西也不打算回京述职，他写了一个折子，请安抚使代为逞交给皇上，自己拍屁股走了。

太门西的折子主要就是三条：一. 不负使命，大功告成；二. 解散了铁甲军；三. 从此以后隐退江湖。

太门西的主要目的就是让赵光义放心，他将远离红尘，和老婆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间事。

安抚使心说这个太门西是个大牛人，办完钦差后居然不回京述职，不去面呈皇上，就这么一甩手走了，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人，服了这牛人了。

没有办法，安抚使只有自己赴京送折子，替太门西述职。平定苗疆这么大的事，不能只派个差役去办，皇上还要问话呢！

听说太门西开溜了，赵光义一气之下摘了太门西的公爵之衔，不过此事到此为止，赵光义沒有再进一步追究，放了太门西一马。

太门西从此以后没有了朝廷的庇护，就是一介平民。
…

离开镇远城后，太门西和梦露赶往巫山镇，除了参加豹崽和夏娃的婚礼，太门西还有一件事要办。在隐退前他必须把该办的事都办了，这样才能无牵无挂的逍遥于山水之间。

梦露见太门西话语不多，在想心事，便问：“夫君有什么心事吗？”

太门西说：“梦露，咱们回去后把一些事处理了，把产业也都变卖了，然后就到桃花源隐居，只有你和我，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寄情明月清风，漫步青山绿水，过神仙日子。”

这是梦露梦寐以求的生活，太门西以为梦露会很高兴，谁知梦露却说：“夫君，梦露不想去桃花源了。”

太门西愣了，“为什么？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吗？”

梦露说：“但这不是夫君想要的生活，夫君耐不住这种寂寞。我知道夫君对梦露好，但我不想夫君为梦露牺牲，梦露要的是夫君的幸福，只有夫君幸福梦露才幸福。”

梦露知道太门西是有烟火气的人，喜欢热闹，远离尘世还不把他憋死。

太门西想解释，但张张口沒说出来。他知道自己的德性，性格张扬，玩世不恭，爱喝酒侃大山，唱卡拉OK，跳迪斯科，什么热闹玩什么。说穿了他就是个红尘俗人，离不开人间烟火，那些明月清风、诗和远方的话只是装逼说说而已，如果违心的说自己喜欢隐居深山，那是自欺欺人，也是欺骗梦露。

“那我们到哪里去呢？” 他只有问。

梦露说：“我想过了，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城镇，隐姓埋名的住下来。夫君闲来看戏听曲坐茶馆，请客喝酒下馆子，过一个殷实市绅的悠闲日子，不烦恼也不寂寞。”

太门西笑笑说：“还是梦露了解我，这正是我想要的那种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这些年我们结了那么多仇，仇家们会找上门来的，我们迟早都会被发现。”

梦露说：“这个我也想过，但咱们也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我过去最担心的是夫君不会武功，不能自保。但现在夫君的逆天大法已经达到第三层，正向第四层冲刺，远高于当年的金刀寨主，就算一流高手也不一定奈何得了夫君。另外夫君还有枪，他们要来就来吧，只要不是整个武林倾巢而出，咱们也不怕。” 梦露对自己的武功还是有信心的。

听梦露这么说，太门西非常吃惊，他惊奇的看着梦露，梦露的自信见长啊！这还是从未见过的事，不由对梦露说：“唉哟，梦露也这么有主见了。”

梦露不好意思笑了笑，“过去有大姐她们操心，梦露只需照顾好夫君的生活就行了，但现在大姐他们离开了，我就要学着多承担些责任，为夫君分忧，现在还做得不够好。”

太门西着实感动，他竖起大拇指，“好媳妇！我的好梦露！乖梦露！” 他与梦露并马齐行，便靠过去身去在梦露脸上亲了一下。

梦露甜甜一笑，笑得好幸福，夫君高兴她就高兴。

他们往东北方向行，进入湘西，这里是武陵山脉边缘，峰峦连绵，谷深坡陡。几年前他们来过这里，当时太门西心血来潮，非要来看看古代的凤凰古镇。也就是在这里，他们遇到了麻婆的弟子、毒水仙石彩，以至于引发了后来许许多多的事。

来到一个隘口，过了隘口就是一条狭窄的山道，路的一边是陡壁，另一边是悬崖，这是茶马古道上最危险的一段。

他们正要进入狭窄的山道，梦露突然听到飞箭破空之声，有人偷袭！

梦露伸手拦住太门西，一支箭从他们面前飞过，射到旁边树干上。

梦露警惕的看着四周，没有更多的箭袭来。

“红叶，你看，箭上好像捆有东西。” 太门西指着插在树干上的箭，纵马过去把箭拔下来，箭上果然捆有一个小纸卷。

太门西把纸卷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字：“前面危险！”

原来这是报警。

是谁要袭击他们？又是谁报警？太门西迷惑了。照理说这一带最大的土匪头子就是石彩的哥哥石蒙，但石蒙已经被他们打怕了，不会傻到又来找茬吧？

至于当地的苗人，太门西也不认为他们会与自己为敌，红叶现在是苗疆女王，谁敢袭击苗疆女王的夫君？再说了，他刚与苗疆达成和平协议，没有理由袭击他呀！就是因为有这种安全感，这次他才护送都不要，与梦露二人大摇大摆出行。

如果是仇家来寻仇，现在谁有这么大胆？梦露已是宗师级高手，而自己的五百铁甲军也刚转交给红叶，这消息还没有传入江湖，没人会傻到来自寻死路。就算铁甲军之已事传入江湖，仇家也来不及聚集呀，怎可能这么快就找来？太门西实在想不出谁会在这时候来袭击他。

但更让太门西想不通的是谁在通风报信，又为何不出面，要暗中示警？

太门西与红叶商量怎么办。眼前就只有这么一条山路，难道退回去不成？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硬闯过去。

太门西估计可能只是土匪在前面拦路打劫，好心人提个醒。湘西土匪多，是人都是匪，打劫是常事，这么一想太门西就释然了，这些山匪毛贼他还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他们还是非常小心警惕，进入关隘后，梦露取下蝴蝶索，随时准备出手。

太门西观察这条山道，这里还真是一个打劫的好位置，一边陡壁，一边深谷，只要前后一堵，跑都没地方跑。他把手放在挂在腰间的火枪上，随时准备拔枪，心说我看谁敢来打劫老子，即便是武林风云榜上的高手来了，老子也照样一枪把丫的脑袋打飞。

梦露可没有太门西那么放松，她很紧张，她有一种直觉，感到危险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