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长弓

长篇小说《太门西》：山上长弓 著

第104章：茶马古道(3)

江心蛟本来沒想要杀金刀寨主，但金刀寨主一副居高临下，把别人当做下人的态度惹毛了江心蛟。日你个龟儿子，老子现在是保安司令，抓通缉犯是本司令的职责，把人给我抓起来，拉出去砍了！

金刀寨主沒想到江心蛟和铁烟枪两人居然背叛他，气得暴跳如雷，“江心蛟、铁烟枪，你们敢背叛我，看我不杀了你们，剥你们的皮！”

江心蛟和铁烟枪也不废话，两人一言不发，提起金刀寨主就往外拖。他们知道金刀寨主的狠辣，这种人留不得，多留一天都不行，一但被他逃脱，后果不堪设想，必须立即杀了，不管他说什么都别听。

今夜月黑风高，是个杀人夜，金刀寨主被拖到江边，他知道接下来就是一刀两断，扔到江中喂鱼，人不知鬼不觉，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沒想到呀！自己这一辈子不知干过多少黑夜杀人的勾当，最后竟也落得这个下场。

金刀寨主知道这个时候求人是沒用的，这两人什么话都不说，是铁了心的要杀他。

但他不甘心，总要一试，眼见江心蛟举刀就要砍下来，他喊一声：“慢！我有逆天大法！”

江心蛟砍下的刀猛然停下，“你说什么？” 这是他今夜第一次开口说话。

金刀寨主说：“我说逆天大法秘籍在我这里。” 

铁烟枪说：“别理他，他说谎，赶紧杀了！”

金刀寨主说：“我可以带你们去取。”

江心蛟记得太门西在天道大会上也说过逆天大法在金刀寨主手里。

金刀寨主又加了一句：“我如果没有逆天大法，我的功夫从哪来的？”

这个问题铁烟枪也想过，但他还是说：“他在耍花招，杀了他！” 

铁烟枪不是怀疑金刀寨主是否有逆天大法，他是不相信金刀寨主会交出逆天大法，就算金刀寨主真有逆天大法他也不会交出来，这人又不是傻子，知道交出武功秘籍也会被杀。

不过江心蛟有些动心了，他问：“逆天大法在何处？”

金刀寨主说：“在巴山虎的寨子里，我近来一直住在那里。”

铁烟枪说：“寨子已经被烧成灰烬，即便你真有逆天大法，放在寨子里也被烧毁了。”

金刀寨主反问：“我怎么躲过大火逃出来了？你又是怎么躲过大火的？那个寨子总有火烧不着的地方。”

这话不错，那个土匪寨有好几处洞穴，都是火烧不着的地方，逆天大法可能藏在某个洞子里。

其实铁烟枪也有些动心，逆天大法毕竟是武林绝学，金刀寨主这个不识字的叫花子居然都从这本武功秘笈中练出一身功夫，如果能得到这本武功秘籍，那可是天大的造化。

江心蛟和铁烟枪最后还是沒有杀金刀寨主，把他被押了回去。为了防止金刀寨主逃脱，江心蛟把金刀寨主五花大绑，装进一个大箱子里，锁上箱盖，盖子上再压一块大石头，看你往哪儿跑！

江心蛟不是故意要折磨金刀寨主，实在是有些怕他，不这样睡不着觉。

这下金刀寨主可遭罪了，卷曲着身子像个大虾，塞进箱子里，挤得紧紧的，一动不能动，苦不堪言，还不如死了的好。

第二天早上把金刀寨主从箱子里提出来时，金刀寨主已经不能动了，一直卷曲着，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扳直。

江心蛟和铁烟枪押着五花大绑的金刀寨主去取逆天大法。

来到土匪寨，江心蛟问金刀寨主逆天大法藏在何处，金刀寨主带他们来到山壁边。

这是一个悬崖，下面是万丈深渊，江心蛟是第一次来这里，往下一看，倒抽凉气，好险的绝壁。

“逆天大法在哪里？” 江心蛟问。

金刀寨主说：“就在这里，你们退后两步。”

江心蛟和铁烟枪莫名其妙，这家伙要干什么？但他俩还是后退了两步。他们也不怕金刀寨主跑了，这儿是悬崖绝壁，金刀寨主能往哪儿跑？还跳下去不成？

沒想到金刀寨主纵身一跃，还真跳下去了。

喂！江心蛟和铁烟枪冲上去想抓住金刀寨主，但差了一步，眼见金刀寨主落了下去。

江心蛟和铁烟枪傻眼了，站在悬崖边往下看，哪里还有人！

江心蛟想不通，金刀寨主这家伙是疯了吗？要死也不用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死，昨天晚上一刀砍了不就完了，也不用在箱子里受一夜罪。

但铁烟枪却不这么想，金刀寨主绝对不是自杀，而是逃命，只是想不出他怎么个逃命法。这家伙被五花大绑，手都捆着，想抓根救命稻草都不行，跳下去还不摔得粉身碎骨。

江心蛟和铁烟枪两人在悬崖边上看了半天，沒发现金刀寨主的踪影，这么陡峭的岩壁，他们也不敢下去找，最后只有放弃了，骂骂咧咧的离开，很是窝火。

金刀寨主当然不是自杀，他来此是有目的的。他前不久才从岩壁上的洞口下到谷底，比任何人都熟悉这片岩壁，他记得岩壁上有几棵大树，跳落到树上面或许能被树枝挂住。

金刀寨主也是没有办法，不逃跑肯定会被砍头，跳下去或许有一丝活的希望，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比坐以待毙好。

刘不死就是刘不死，他还真命大，在下落中他看到一条伸出的大树枝，便张开双腿，对准落下，胯坐在树干上，双腿紧紧的夹住树干，没有掉下去。

金刀寨主心中感谢爹娘给他取名刘不死，他克阎王，阎王爷几次索命都空手而归。

不过命虽暂时保住了，但从几丈高落下，他的坐骨差点压碎了，胯下的两个蛋蛋怕是被挤扁了，痛得他双腿夹住树干一阵阵抽搐。

痛就不说了，金刀寨主还有一个大问题，他还被五花大绑的绑着，这怎么下树？怎么下到谷底？
…

江心蛟和铁烟枪回到巫山镇。

铁烟枪越想越不对劲，他有个直觉，金刀寨主没有死，还会回来，这下麻烦大了。

铁烟枪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江心蛟，江心蛟垂头丧气，还不如昨晚一刀把金刀寨主砍了，就因为一贪念而被金刀寨主跳崖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死是活，万一还活着怎么办，他着实害怕。

江心蛟和铁烟枪两人提心吊胆，生怕金刀寨主回来报仇，他俩合计一下，做了一些安排。

铁烟枪没有家室，独身一人，他干脆搬到江心蛟宅邸来住，就在办公的前院找个房子住下。前院两侧的厢房也腾出来，安置了十多个乡勇，都是江心蛟保安队中最强悍的。江心蛟和铁烟枪二人加上这些兵勇，应该可以应付金刀寨主。

江心蛟还派人在镇子各处张贴金刀寨主的画像，其目的是让镇上的人睁大眼，见到金刀寨主就通风报信。

安排好了一切以后，两人紧张的等待。

几天后金刀寨主还真出现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挣脱绳索逃出生天的。

金刀寨主身上的绳索是他在粗燥的树皮上磨断的，磨了一天，手上的皮都磨烂了。挣脱绳索后，他从岩壁慢慢的下滑倒谷底，他已经有过一次经验，这次还算比较顺利。

金刀寨主一进巫山镇就被人注意到了，江心蛟和铁烟枪得到消息后，紧急准备，找了几十人埋伏在宅院里，就等金刀寨主来闯。

金刀寨主像个疯子似的闯进江心蛟的宅子，手提一把偷来的砍柴刀，今天他要大开杀戒。

他怒火攻心，未经多想就冲到院子中央，大喊：“江心蛟，铁烟枪，给我滚出来！纳命来！”

突然四周出现许多人，把他围了起来。

铁烟枪和江心蛟站在他前面，铁烟枪手上握着他的铁烟枪，江心蛟提着鬼头刀，两人成对角之势，警惕的盯着金刀寨主。其他人提着刀叉，弓着腰，全神贯注，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的架势。

金刀寨主披头散发，衣衫破碎，手上脸上还有一道道血痕，看样子是从山上摔下去时被树枝挂的。

“杀！” 金刀寨主怒目圆睁，也不多话，上来就杀。

“杀！” 江心蛟如铁烟枪及众人也是一声喊冲了上去。

江心蛟和铁烟枪两人当先迎上，从两侧夹击金刀寨主，与金刀寨主硬碰。其他兵勇武功不高，不敢与金刀寨主正面交锋，便游走四周，不时偷袭一下，用铁钎捅，用鱼叉扎脚。

对于这帮围攻之人，除了铁烟枪以外，金刀寨主还真没有放在眼里。要是在平时，早就砍倒一片了，但今天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打了一阵子居然丝毫没占上风，还有些手忙脚乱。难道是自己的功力下降了？

金刀寨主的功力确实有所下降，他在山洞里养伤几个月，基本没有活动，一动屁股就疼。洞中除了生米也没什么吃的，身体极为虚弱，功力明显退步。加之从悬崖跳下去时受了伤，可能断了两根肋骨，也是一用力就钻心的痛，所以武功打大折扣。

江心蛟和铁烟枪等人也察觉出金刀寨主行动阻碍，似乎有内伤，便信心大增，加紧进攻。

金刀寨主有点急了，他怒气冲冲的来报仇，本想杀个痛快，结果反而被围攻，而且越攻越急，自己越来越被动，成了挨打的局面。

这样下去还不死在这里？金刀寨主意识到必须突破这种局面。他咬牙忍着肋骨巨痛，提气一阵急攻，击退江心蛟和铁烟枪，然后扑向一个乡勇，挥刀砍翻。当江心蛟和铁烟枪冲回来，他头都不回，一个后空翻，跃过二人头顶，落在他们身后，随手一刀横扫，砍向二人后腰。

这一招厉害，江心蛟和铁烟枪二人根本来不及躲闪，眼看就要被拦腰一刀，金刀寨主突然闷哼一声，刀往地上一撑，人差点倒下。

原来他刚才那一后空翻，落地一震，本己断裂的肋骨似乎扎入内脏，疼得他差点昏了过去，一刀未使完就被迫停下来，用刀支着地大口喘气。

江心蛟和铁烟枪二人转身一看，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金刀寨主一声大叫，向门外冲出去，快步如飞，落荒而逃。

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也没有去追，看着金刀寨主的背影消失，都傻呆呆的发愣，金刀寨主是中了邪吗？

金刀寨主冲出镇子，冲到山上树林中，倒地昏了过去。

从那以后金刀寨主就一直沒有露面。过了大约一月，他又出现了，悄悄摸进江心蛟的宅子，结果又中了埋伏。这次不是围攻，而是一阵乱箭，从各个角落射出来。幸亏他逃得快，才没有要命，但大腿上还是中了一箭。又是一次无功而返，又一次受伤。

金刀寨主那个沮丧，明摆着人家已经知道他要来偷袭，设了一个圈套在等他，他搞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

其实铁烟枪早就知道金刀寨藏在废弃的破庙里，他们没有去抓他，因为知道凭他们的本事还抓不了金刀寨主。于是暗中监视，对金刀寨主的行踪了如指掌。

此后金刀寨主又多次探过江心蛟的宅邸，不过他学乖了，没有贸然冲进去，而是先是暗中观察。结果每次都发现对方已有准备，防范严密，不但备有弓箭手，还设有陷阱，甚至准备了鱼网，冲进去就是自投罗网。

经过这多次挫败，金刀寨主越来越丧失信心。这段时间他的日子过得很艰辛，巫山人人都认识他，他不敢进镇，只有躲在外面，风餐露宿，吃草根啃树皮，偷鸡摸狗抢猪食，活得就像一个贼。

江心蛟和铁烟枪两人的日子也不好过，整天提心吊胆。他们两人的武功不及金刀寨主，联手也仅能勉强应对，好在江心蛟这个保安司令手下还有一百多号兵勇，这才镇住金刀寨主。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每天都用这么多人守护，时间长了总有失手的时候。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回事，双方都要崩溃了。既然双方都忍受不了这种苦日子，不如各退一步，谈判解决此事。

江心蛟和铁烟枪商量后放出话，愿意和金刀寨主谈条件。

金刀寨主也意识到他称王称霸的日子过去了，江心蛟是民团头领，有官府撑腰，在巫山镇说一不二。铁烟枪武功颇高，心机也深，不是善茬，这两人联起手来还真不好对付。反观自己，一个通缉犯，不能暴露身份，今生今世别再指望当什么寨主了。还有一件事他也不得不考虑，世上还一个念念不忘要杀他的太门西，不能把事情闹大，以免引起太门西那贼子的注意。

最后通过中间人达成协议：双方不再相互追杀，江心蛟和铁烟枪把收益的二成分给金刀寨主。

金刀寨主虽然一肚子愤恨，也只得接受这个条件，他一身伤痛，无钱无家，受冻挨饿，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大家都舒口气，日子回归正常。

之后金刀寨主在巫山镇附近隐姓埋名的住下来，官府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不知道，也没有派人辑拿他这个朝廷通缉犯，他总算有了个安身之处。有了江心蛟和铁烟枪孝敬的银子，他衣食不愁，得以安心养伤，他身子都被伤痛折磨得要垮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金刀寨主也学会了韩光养晦，他知道只要太门西在世，他就只能夹着尾巴过日子。好在太门西还似乎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找上门来。

不过这安稳的日子都因龙叔和豹崽回乡给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