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依

我的一颗磨牙时好时坏已经很多年了，咨询过诸多的牙医，每次都是尚未开始治疗它就自愈了。最近老毛病又犯了，起初尚能咀嚼软和的食物，只要不让这颗牙触碰到坚硬的东西并无痛感。拖了两三个月迟迟不见好转，症状也越来越严重了。

前些日子去见了注册诊所的A牙医，她说没有发现有洞，疼痛是因为牙齿松动造成的。看到X光片子上牙根部位有阴影，我以为是根尖炎或者牙髓炎。可是A牙医否定了我的猜想，她再次强调就是牙齿松动了。A牙医说她拿不出好办法进行治疗，由于骨质流失严重，即使拔掉恐怕也无法种植。A牙医把我推荐给了M牙医，她说M牙医既是牙髓病学专家也是种植牙专家。在网上查到他们俩都毕业于印度的大学，大概私交不错吧。

M牙医是按照专家收费的，初诊收费50英镑。他的年纪在40岁上下，操着浓重的印度口音。M牙医指着A牙医拍的X光片子说我的牙根部发炎了，需要先服用一周的抗菌素，然后再去复诊。我的心中疑惑，想不明白为什么根据同一张片子，两位牙医却给出了不同的诊断。拿着M牙医的处方到药房取药时，方知私人医生开的处方不是按照国民医疗服务体系的规定收费。

一周后抗菌素完全无效，我的牙仍然疼。复诊时M牙医提出了做根管治疗的方案，他信誓旦旦地说做完后至少可以确保5年不会出现问题。因为此前曾经做过两次根管治疗，每次都很顺利和成功，所以我就欣然同意了。根管治疗的费用是599英镑，当即缴了100英镑的押金。

根据以前的经验，我以为根管治疗需要分两步完成，即先杀掉神经，确认神经已经切断后再做治疗。没想到M牙医说他一次就可以搞定，不需要再去见他，直接去找A牙医预约做牙冠即可。看着M牙医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也没有多想就接受了他的治疗。

可是整个治疗过程却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仰着脑袋，嘴巴被撑开粘住，时而还感受到剧烈的震动，在痛苦中被折腾了将近3个小时。其间我看到M牙医反复地用一根又一根细细的针插入我的牙髓，好像每次都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似的。M牙医的女助手也跟着不停地忙活儿，按照他的要求递上各种器械。她还几次跑出去，好像是紧急地去寻找什么不常用的工具。

经历了漫长的治疗我已经疲惫不堪，双脚一沾地就感到头晕目眩，险些跌倒。更令我隐约感到不安的是， M牙医的表情彷佛不像之前那么轻松，说话的口气也缺乏自信了。尽管他说根管治疗成功，但已经改口让我过两个月去复诊，并且强调不要急于预约做牙冠。最后M牙医反复嘱咐我回家吃去痛片，每隔两个小时一次，交替服用布洛芬和扑热息痛。

我以为杀掉了神经以后牙就不会痛啦，可是做完根管治疗后牙却越来越痛。开始只是轻微的酸痛，上网查看说48个小时之内属于正常现象。从第三天开始痛的受不了，几乎无法进食，哪怕是嘴里有一丁点儿的东西，都会引起这颗做了根管治疗的牙齿疼痛难忍。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巧赶上四天的公共假期，牙医诊所关门，更找不到那位M牙医。熬到第五天，半边脸都疼起来，甚至开始发低烧了。

忍着疼痛我给牙医急诊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后先缴了25英镑的押金，预约过半个小时前去就诊。接待我的是N牙医，终于遇到了一位非印度裔的大夫。他的态度和蔼幽默，流利的英语也令我略感安慰。N牙医让我看了新拍的X光片子，他确定我的根管治疗失败了，牙根乃至周围的牙龈都发炎了。

N牙医给了我两个建议，一是重新做根管治疗。他说我的这颗牙已经松动，做根管治疗的难度比较大，可以推荐我去见技术更好的专家。N牙医的潜台词好像是说M牙医的技术不够好，又好像暗示继续做的后果也不大乐观。于是我直截了当地问如果重新做根管治疗，成功的几率有多高。N牙医委婉地说见过不少类似的情况，患者如若想通过这种办法保住牙，恐怕会耗时耗财结果难以预测。第二个建议是把牙拔掉，马上就可以止住疼痛，三个月后再种植牙，他也可以给我推荐信誉好的专家。

当时我的头脑一片空白，犹豫再三，又再三犹豫，在痛苦中选择了拔牙。N牙医的拔牙技术不错，几分钟就完事了。咬着棉垫又去缴费，X光9英镑，阿莫西林30英镑，拔牙费300英镑，还有事先缴的25英镑押金，再加上付给M牙医的649英镑，相当于总共花了1013英镑。真可谓花钱受罪，无奈最终仍未能保住这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