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小说连载-《念》第四章 新环境(1)
FrankTruce1 (2024-11-25 15:23:23) 评论 (2)开学后,我大部分时间都花了课程上。除了生物课,我们也有一些公共课。其中有一门课,是一个哲学系的五十来岁的教授给我们上的,叫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与实践。他说话很狂,对我们,他自然是各种看不上,笑话我们不学无“书”。但他学识渊博,大家都被他鄙视得很服气。
他虽然对马克思恩格斯非常推崇,但是对实践中各种荒唐的做法非常反感。比如隔壁大国的那位小胡子,他虽然认可其在领导反法西斯卫国战争中的功劳,但是依然批判他“把马克思降低到低水平来理解”,批判他的大国沙文主义是“对马克思的国际主义的背叛”,也批评欧洲有个小国在实践中”播下的是龙种,但是收获的是虱子“, 连跳蚤都算不上。又批评当前社会的“英雄主义的缺失,是个时代的悲剧”。
对于当年神州大地的偏离真实的做法,那老教授更是给予了辛辣的讽刺。比如,当过矿工的他,说到当年一些官僚违背科学知识和求真精神,拍脑袋要在南京周边挖煤,他是这么说的:“花了那时候的一亿元,买到了什么教训呢?那就是地底下如果没有煤,那就肯定挖不出来。”真是让人又捧腹又深思。所以,即使他对我们的浅薄发出“羞辱”的言辞,大家依然对他的各种“虐”甘之如饴。他的课常常爆满,去晚了就只能站门口了,据说是因为很多校外的人都来偷偷旁听,也算是一大奇观。
我不得不说,这个老教授的课程,总让我既惭愧于自己的无知,又深深地感受到了一个理论的提出和落地实践,如果偏离了求真的原则,会带来多么大的后果,真是也给自己很多警醒。
相比于这个老教授的公共课,我们的专业课虽然有意义,风趣性就少了不少,除了那个细胞操作课。在那里,我头一回从鸡蛋里提取了鸡胚胎组织来进行细胞培养,让我对自己吃了那么多鸡蛋、残害了那么多小鸡的生命感到“罪过罪过”,倒还有些意思。
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是用来学英语和泡实验室了。在我看来,读研究生和之前中专本科最大的不同就是,同学们之间再也不是以前那样紧密地在一个集体里了。除了上课还能看到他们,其他时间都是各自为战,以班级为单位的课外一起玩的时候实在不多。我开始有些怀念过去,那时候的那些男女同学之间其乐融融的场景,好像再也回不来了。
寝室几个人倒都相处融洽,他们甚至不是叫我“小芳”,而是改口叫“芳芳”了,和爷爷叫我的叫法一模一样。他们这种叫法倒是没有要把自己往高辈分叫的意思,纯粹就是因为亲热,因为其他人的名字也成了“杰杰”、“枫枫”和“麓麓”。只有张安,除了我还叫他“安安”外,其他人都叫他昵称“美语”,那是独一份儿,因为大家都很认可他的美国英语发音的地道,可一点儿也没有讽刺的意思。
那次“九一一”恐怖袭击,最终还是给美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美国一度关停了所有国际往来的航班,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因为恐怖分子是持签证的外国人,美国开始严查所有获得签证的外国人,据说新签证的签发也严厉了很多。出国深造之路,看上去也很多不确定性了。加上张麓说的其他同学找导师不是都顺利,我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的未来选择,觉得先留在国内读完博士也没那么难接受了。于是,我给尚老师回复了封电邮,告诉他,我很感谢他给我的机会,我愿意硕博连读了。
至于那个GRE英语考试,我觉得,既然都已经上了培训班了,那就还是继续冲刺一把,好好准备,考完了总有个成绩。这样的话,万一中途改变主意要出国读博呢,这个成绩有五年有效期,还是派得上用场。于是,我依然在闲暇时间里继续看那被称为“红宝书”的GRE词汇书,准备在十二月底的考试。
有时候我也会摇头,就这,还叫“红宝书”?当年的红宝书,那是给全国人民提供精神食粮的,虽然不少人并不太消化。而现在,所谓的“红宝书”只有出国的人才会当成宝贝,对其他人来讲真是毫无用处。但文字的庸俗化不是我一个人能扭转的,很多好端端的词汇不都是这么庸俗化了吗?像什么“同志”,“小姐”,都已经和原来美好尊敬的称呼差得太远了,成了一个污名化的字眼,区区一个本来就有点儿负面色彩的“红宝书”的庸俗化,又算得了什么呢。
室友之间的交流一多,大家的个人情况就比较清楚了。除了袁枫有女朋友以外,我们剩下几个都是光棍。卫雪对我爱理不理,我自然不好意思说我是有女朋友的。张麓对泡美眉颇有兴趣,除了爱踢球,他还爱在网吧上网去聊天。说实在的,我也不觉得上网有什么好的,学习都忙不过来,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各种闲聊呢?
在南昌读本科的时候,宿舍的一同考研的小张就很爱去网吧。每次路过校门口附近的网吧,我都能看到他在里面。我偶尔去那里和他闲聊几句,看他在玩我小时候玩过的军棋游戏。只不过小时候是两个人对战,还得有个裁判,他玩的是四个人分成两队的团队合作的军棋游戏,叫四国军棋,也不需要裁判了,都网站主机判定了。我问他:“张文耀,你说这有什么好玩的?你也不去看考研的书了?”
他咧嘴一笑:“这当然好玩了!看书累了,就玩一会儿嘛!”
小张爱玩,考研的书看得也不很上心。他说话冲动,但是从来没什么恶意,所以我和他关系也还不错。他有个外号叫“虫虫(冲冲)”,形容他个性冲动,但我也从来不叫他外号,而是叫他全名。
我依然周末去去网吧,但也就是和卫雪留个言,偶尔发发电邮,和她说说我的情况。我告诉她,我会在这里硕博连读,可能之后再出国了。我还告诉她,我已经搞到了师大物理学专业的历年试卷,如果她要的话,我就给她寄过去。但是她的回复很简短,只是说了声谢谢,并没有说她是不是在备考,我也不知道她还想不想考过来了,但我还是给她寄了过去。
倒是魏潇,知道我计划暂时不出国后挺理解的,给我留言说,不同路径最后都能在美国学习更前沿的科学技术,都该不错。我也没有再给金瑶留言了,虽然我加了她QQ。她很忙,也有了新的生活,我们彼此就像两颗隔得很远的筑成了马路的石子,知道另一个石子还安好,即使不在一起,我也能心安了。
生活闲暇之余,室友间也会开玩笑,鼓动去追其他单着的女同学,我都无动于衷。我的心,依然还在卫雪那儿不肯放手。每次在复习英语的自习室,想到卫雪对我的冷淡,都让我暗自叹气。我知道,自己在情感上还是不承认卫雪不再愿意和我亲近这个事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是这么执着的一个人。我有些讨厌自己为什么总是左脚和右脚打架,为什么就不肯放手呢?
这个周末,我们在南京的老乡们搞了一次聚会,十来个人,都是今年从教师进修学院来南京读研究生的校友。我又见到了复试时鼓动我去向卫雪表白的那个老乡,他问我进展怎样,我只能报以苦笑。我倒不怪他的鼓动,成年人做事情,怎么着也责怪不了为什么受了其他人的影响了。倒是另一个过去在中文系的姓李的女同学,被我们亲切地叫“李子”的,现在在师大读研,知道我为这个苦恼后,很仗义地说:“真芳你也别太灰心,什么时候想开了,要找女朋友了,我们同学多,帮你牵线搭桥!”
她们中文班人多,女孩子多,我当然知道。毕业前的清明节,我们寝室还和她寝室来过一次联谊活动。发起的原因呢,是因为我们寝室的小帅哥和她那的另一个美女打得火热,然后组织了一次南昌郊区的梅岭春游。晚春时节,也不冷不热,那天天气也不错,带着多云的晴天。女孩子多,叽叽喳喳的,倒也别有趣味。
中文系的人才情都很好,那几个女孩子到了半山腰,开始诗兴大发,放声赞美景色的美丽和心情的愉快。这让我很汗颜,因为我既不懂诗,更谈不上写诗了。我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时的革命家写过梅岭三章,但是忘记了写的到底是这里的梅岭还是赣南的梅岭了,真是惭愧书没学好。
总之呢,虽然她们很不错,但那时候我也只是陪着室友们泡妞,类似于“陪太子读书”而已,心思也不在那些女孩子身上。我那时心里只有卫雪。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心里住着一个人,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有些人心胸宽广,大概相当于有了个大房子,能同住几个人都能相安无事,让我实在佩服得紧。不过我的心,应该是单间。除非我能腾空了卫雪,不然李子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评论 (2)
回复 '黎程程' 的评论 : 呵呵,就算认识到自己个性缺陷,人要去改变都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看改变的契机在哪里吧。
哎,这个老师真是不幸,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呀。不过,谶语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人选择性记忆,很多类似的话应该都说过但是没应验我们就记不住,选择性记住了那些恰好应验了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真芳需要move on了,不能陷在过去,多耽误事儿。
我的大学政治老师,也是个很幽默的人。后来听说他去爬山(具体哪座名山我想不起来了),跟同行的人说,门票多加1毛保险费,万一光荣了可以拿回1000块,多划算呢。结果,他真得了那1000块。他从一个1米多高的小土坡上不小心滑下来,摔到了后脑勺,人就这么没了。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突然想起来,挺怀念他的。
FrankTruce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