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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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世纪前的中国,举国上下都陷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今天还有人争论,谁该为此负责。前因后果其实不复杂,但故意搅浑水的大有人在。

中共建政之后,特别是第一个5年计划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党内出现一股急于求成好高骛远的风气。1956年1月,在讨论国民经济计划时,周恩来、陈云等强调要反对冒进,但是同年的知识分子会议上,毛泽东批评右倾保守、批评反冒进并提出两种领导方法:一为又多、又快、又好、又省;一为又少、又慢、又差、又费。多、快、好、省成为为一个方针政策。

毛泽东得出结论:反冒进反错了。1957年9月至10月的中共八届三中全会上,毛泽东对1956年的反冒进提出了批评。他说:1956年经济文化有了一个很大的跃进,可是有些同志低估了成绩,夸大了缺点,说冒进了,吹起了一股风,把多快好省、农业纲要四十条、“促进会”几个东西都吹掉了,影响了今年的经济建设特别是农业的进展,给群众泼了凉水。他申明:多快好省、四十条、促进会必须恢复。

周恩来遭到痛快淋漓的批评,而反冒进的另一主要人物刘少奇也噤若寒蝉,自问“我们比主席,总是差一大截”。周恩来刘少奇等人被迫作了检查。从此二人紧随毛泽东。

1957年6月26日一届人大四次会议上,周恩来的政府工作报告批驳了全面冒进了的观点,在肯定1956年成绩时,他使用了1956年“采取了跃进的步骤”、“有了一个跃进的发展”,这是中共最初使用“跃进”一词。

对此,毛泽东1958年5月17日在八大二次会议时还赞扬说:去年6月,周恩来同志在人大会议上的报告很好,“以无产阶级战士的姿态向资产阶级宣战。”

1957年11月13日,《人民日报》在头版社论中正式提出“大跃进”口号: “在农业合作化后我们就有条件也有必要在生产战线上来一个大的跃进”,号召农民群众掀起一场“新的生产高潮,争取一九五八年的丰收”。周恩来将这篇社论介绍给毛泽东,说谭震林他们提出了一个“大跃进”的口号,周恩来说这个提法很好,毛泽东读后也很欣赏。

1958年3月,毛泽东在成都会议上讲话:十年或稍多一点时间赶上英国,二十年或稍多一点时间赶上美国……同年5月,毛泽东给政治局与会人员的信中写道:“重看1957年11月13日人民日报社论,觉得有味,主题明确,气度从容,分析正确,任务清楚。” 从此,官方媒体便以‘跃进’一词代替了‘冒进’。

1958年8月,刘少奇派人到山东了解情况,写回的调查报告中,提出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的口号;之后演变成著名的“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口号。从此,全国各条战线掀起了“大跃进”的高潮。

福建闽侯城门乡公社,亩产3275斤;

福建闽侯连板公社,亩产5806斤;

江西波阳,亩产9195斤;

湖北应城春光公社,亩产10597斤;

湖北孝感长风公社,亩产15361斤;

安徽枞阳高峰公社,亩产16227斤;

湖北麻城建国公社,亩产36956斤;

安徽繁昌,亩产43075斤9两;

广东北部山区连县,亩产60437斤

……

最离谱的是河北徐水县,号称一年收获粮食12亿斤。农民出身的毛泽东亲自考察之后竟然说:“你们全县31万多人口,怎么能吃得完那么多粮食啊?你们粮食多了怎么办啊?……要考虑怎么吃粮食呢!……农业社员们自己多吃嘛!一天吃五顿也行嘛!

实际上,1957年徐水的粮食亩产才刚刚138斤,其中夏粮亩产仅有70斤。

毛泽东当然也意识到其中荒诞:“提倡实事求是,不要谎报,不要把别人的猪报成自己的,不要把三百斤麦子报成四百斤。今年的九千亿斤粮食,最多是七千四百亿斤,把七千四百亿斤当数,其余一千六百亿斤当作谎报,比较妥当。”(毛泽东文集第七卷)

但是,在举国疯魔的状态下,这股魔障足以让每一个人鬼迷心窍,连最顶级的科学家也不例外。1958年4月至1959年9月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钱学森曾六次从科学的角度撰文论证“万斤亩”:“土地所能给人们的粮食产量碰顶了吗?科学的计算告诉人们:还远得很!”“把每年射到一亩地上的太阳光能的30%作为植物可以利用的部分,而植物利用这些太阳光能把空气里的二氧化碳和水分制造成自己的养料,供给自己发育、生长结实,再把其中的五分之一算是可吃的粮食,那么稻麦每年的亩产量就不仅仅是现在的两千多斤或三千多斤,而是两千多斤的20多倍!”

据李锐回忆,1958年12月他问毛泽东怎么会相信那些卫星产量时,毛泽东回答说是看了钱学森的文章才相信的。

仅仅一年之后,大跃进的弊端就显现出来,在庐山会议上,彭德怀等人与毛泽东产生了分歧:

谷撒地,薯叶枯。青壮炼铁去,收禾童与姑。来年日子怎么过?我为人民鼓与呼!

毛泽东把庐山会议开成了对彭德怀个人的批斗会:“我晓得你彭德怀从延安整风以来就不服气,憋了那么久,这次就发到庐山上来了。好家伙,简直要把汉阳峰推下去!你我共事30年,你是三分合作七分不合作。有意见为什么不在郑州会议上提出来?不在成都会议上提出来?庐山会议快结束了,怕是没有了机会,是不是?所以,就下了战书。你骂了20天,指名道姓,喋喋不休,还要怎么样了?”

彭德怀也不买账:对毛泽东吼道:“在延安,你操了我40天娘,我操 你20天的娘还不行?”

后来,彭德怀就没有后来了。

事实正如彭德怀描述的,57,58年非但没有大跃进,反而是大倒退。薛暮桥回忆录中提到,“1957年农业大减产,情况极为严重。但公社干部不敢反应农民呼声。”

这样的人祸造成了史无前例的大饥荒。

富饶的珠三角地区大批民众出逃香港,造成了十室九空的局面,震动朝野。

大面积非正常死亡接连出现,许多地方甚至发生了人吃人的惨剧。中国大陆徐涤新主编《当代中国的人口》提供的数据,1959年到1961年非正常死亡人数约为2144万人。中央党校教授林蕴晖认为,从1958年到1962年间,中国因大跃进运动导致的非正常死亡人数,约在3000万左右。新华社记者杨继绳的计算,大饥荒饿死国人为3600万。香港大学人文学院讲座教授冯客在2010年9月出版的《毛泽东的大饥荒:1958-1962年的中国浩劫史》指出,他用了4年遍阅全国解封档案,认为大跃进造成4500万人非正常死亡。国家计生委和国家统计局下达的国家级课题,以及西安交大的蒋正华计算结果,是1700多万。据当年的粮食部办公厅主任周伯萍称,他和国家统计局局长贾启允、粮食部长陈国栋做了一个电话调查,得出一个死亡几千万的人数,送交周恩来审阅后周要求销毁。

在2011年1月11日出版的《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二卷中,中国官方首次承认“1960年全国总人口比上年减少1000万”,但回避了三年大饥荒期间非正常死亡总人数。

题外话,看到两个评论:

• 老共就是一些落草为寇的土匪,很多人不学无术,没有科学知识,蛮干瞎干 

• 一帮土匪,把中国从任人宰割折腾成了全球第二大经济实体,这样的土匪,恐怕没有哪个国家的老百姓不欢迎的 

从49-78年代大陆历史看,第一句完全印证了这一事实。而中国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不是土匪“折腾”的结果,而是土匪绞肉机中幸存的,喝过一点洋墨水的邓小平不折腾了,把国门打开,有了西方大量的资金,先进的科技和理念,中国加入了世贸,以前强加在中国人身上的枷锁得到一定程度的松解,私有经济得到发展,农民承包了土地,中国人才有了本来就应该属于自己的生活。

baladirk 发表评论于
“多-快-好-省”本身就是自我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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