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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情人

(2004-11-28 20:00:13) 下一个
   葆罗是来上海学习中文的,初来乍到,说不出也听不懂一句。于是,在一个闹哄哄的迪斯科里,他不在上海最炎热的日子里,我遇见了一个来自法国的男孩,他告诉我,他叫葆罗。

  遇见了操着半生熟英文的我。在舞池里,我是一个小小的焦点,跳着令上海女孩瞠目的欧美风格的舞蹈。葆罗几乎想也没有想,便走了过来,在我面前露出了法国男孩的异域魅力。后来,我们愉快地聊了起来,不停地用手比划着彼此都不甚理解的话语。我坐在高高的吧凳上,手里拿着浓烈的伏特加,说我们干杯吧。他指着他小小的酒杯告诉我,这种琥珀色的酒名叫“Drambuie”。小心地尝了一口,很甜很浓烈,我告诉他,我很喜欢,他说你会爱上它的,像爱自己的情人一样。

  我留下了电话给他,告诉他如果想进行中文口语训练,可以找我,他笑了,连连点头。

  然后,第二天葆罗就来了电话。我们去了幽雅的衡山路。他细心地指导我怎样用刀叉将面前的食物吃得相当漂亮,我高兴得满脸彤红。他和餐厅的法国老板聊着,用好听的法语。并不时地看我一眼,神色恰如其分的温柔。

  就在那些燥热的夏夜,我们几乎逛完了衡山路所有的酒吧。葆罗很有风度地搂着我,告诉我法国的风俗、趣事。我们从巴黎的艾菲尔铁塔谈到巴黎人的浪漫,从上海的黄浦江谈到上海人的精明。就在那些日子里,我的英语水平飞也似地提高着。

  等到我能用英语熟练地和别人交流,他能讲简单的中文时,我们的关系已经没有那么明朗了。杂念在各自的心里增长着,也许我们怀着同样的心情期待着关系可以“暧昧”一些。也正是这样如期而至了,他在明晃晃的霓虹灯下,在《Big Big World》的歌声中,很轻柔地吻了我。这真是不同于我曾经的中国男友,那是一种让我心神恍惚的激动。

  葆罗邀我去了他的宾馆。我说自己害怕,怕当我付出了一切之后他会不在乎。葆罗用生硬的中文说,中国的女孩会为心爱的男孩做一切事情,法国的男孩也同样会为心爱的女孩做一切事情。听到这句话,我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已经满足,我知道这是他的承诺。我们彼此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关系的改变而改变,我们依旧互不干涉对方,等到彼此空闲下来。便厮守在一起。我说给他取了一个中文名字,叫艾葆罗,因为“艾”和“爱”的发音是相同的,他开心地笑着,牵动了轮廓分明的嘴角。

  总是沉醉在他的英俊、他的成熟和他的绅士风度里,我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自己的英文名——彩虹。我们漫步幽静的衡山路,他揽着我,躲在他臂弯里的我享受着来自法国的浪漫;我们穿梭繁华的淮海路,在“罗杰”迪斯科里疯狂至凌晨,然后去保龄球馆,一直到天明;我们在无人的深夜举者“Drambuie”说干杯,酿造着最美丽的爱情;我用不标准的法语说着“爱你”,他一笑之下别过头来,褐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霎时留给我一片柔漫……

  最动情的日子里我们几乎忘了世界的存在,后来葆罗的签证只剩下十天了,这时我才隐约意识到这段感情的危机。目前,我是无法去巴黎的,我又必须回去,面临我们的,是短暂的分别,也可能是永远的相隔万里。

  他用他那双美丽的眼睛望着我,告诉我他会回来的。我送了他一根刻者“心想事成”得手链,他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他就是当他想我时便可以见到我……没说一般,眼泪便不自禁地纷纷而下,他一下拥我入怀,用生硬的中文说了一句“我爱你”。这时我才深深发现时光已在我不经意时把他牢牢地刻进了我的生命,这是真的。

  终于,在一个午后的下午,葆罗提着我为他收拾的箱子,踏上了去向巴黎的飞机。他说他爱上海这块土地,他会回来的。我的泪水迷糊了他的背影,他留给了我一封全法文的信,说等他回来念给我听。我觉得他什么都留给了我,又好象什么都没有留下。

  回到了衡山路上我们常去的那个酒吧,法国老板跟我打着招呼。一转头,看见了墙上的艾菲尔铁塔,我强忍住心中的悸动,要了一杯很甜很浓烈的“Drambuie”,轻声地说了一句:我的情人在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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