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草

飞落雪花一片,捧于手中,待欲细看时,早化为莹莹水珠一滴......
正文

房事(73)

(2006-07-19 12:07:53) 下一个

七十三  
  
  老家频繁的来人让人应接不暇。秀兰一顿要做很多人的饭,这些人来家里后随地吐痰,穿着鞋就上了床,鞋上的泥弄了一床单,身上的烟屑粉末到处都是。还有就是他们一来就喝酒,喝起来没完没了。因为在村里时和秀兰都很熟,不是叫叔就是叫哥,他们象在自己家一样随便,常常半夜让秀兰给他们做饭,秀兰第二天上班打不起精神。有些人喝醉了,吐得到处都是,屋里酒气冲天,熏得人吃不下饭。秀兰很生气,却又没办法发作,只有在他们走了之后跟润生吵架。润生说我有什么办法?都是乡亲,我又没叫人家上来,来了总不能赶人家走吧?
  
  其实农村人的自尊心是很强的。他们喜欢打扰润生是看得起他。凤娥也在榆城工作,很少有人去她那里,村里人说起来好像都不屑一顾,主要是因为豆花那人太多嘴。秀兰其实心里也明白,但是成批的来人完全打乱了他们的生活。
  
  苹果滞销后,黄泥村的人于是就开始种西瓜,因为西瓜可以和果树套种,条件是果树不能太大,太大西瓜就见不上阳光。
  
  一家带头,家家响应。北塬一时种西瓜的人很多,瓜熟的时候公路上全是卖西瓜的,一斤几分钱都没人要。黄泥村的人于是又想到了润生,没打招呼就拉了上来,往建行的院子一堆,吆喝着就卖开了。
  
  无休止的打扰使他们很疲倦,厂里的人都说润生爱管闲事。那次发苹果对他的影响很不好,大家吃了苹果都说润生是以权谋私,不说他的好。特别是老吕在各种场合说润生自私。西瓜拉来了,严重影响了建行的营业,财务科长有意见,郝书记于是找润生谈话,要他注意影响。润生回来后劝老乡把西瓜拉到市场上,老乡不愿意,他只好联系几个同学把西瓜分了,然后再送给别人,谁知这样的以来,其他人的西瓜又拉来了,润生哭笑不得。
  
  秀兰说我跟了你真倒霉,虽然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但是这些人也太不识眼色。人家上班那么忙,每顿饭都少不了,宁愿饿着也要等你回来做饭,真是的。
  
  是啊,真是的!谁让我们是农民的子女?!
  
  润喜后来的情况也不好,动不动就让润生给他借钱,润生于是瞒着秀兰从同学处给他借。润喜生意做赔了,一分钱没有。家里要用钱,他不好意思来,就让母亲来要。母亲来了秀兰对她还是那个态度,让润生很尴尬。秀兰说你上来干什么?母亲说我来看看你们。秀兰冷笑一声,说没有事你肯定不会来,来了肯定就是要钱,这个家都成了公共场所了,整天车水马龙,来的人都有事,你儿子究竟有多大本事,经得住这样折腾吗?润生说你说话能不能讲究一点方式?秀兰说我就这方式?怎么了?你妈受不了啦?受不了就不要来了!
  
  第二天,润生去厂里借了钱,送母亲回去。润生说你不要生她的气,自从贝贝死后,秀兰的情绪很不稳定,加上老家不断来人,我们现在连地方都没有,还欠了很多的债,润喜以后做事要动脑子,怎么尽干些瞎瞎事?
  
  母亲说你媳妇也太不象话了,你也不说她。村里的媳妇都很羡慕她,她凭什么在这里工作,还不是你的本事?结婚眼看十年了,一男半女都没有,脾气倒是越来越大,越来越不象话了!
  
  润生说你一后就少管我们的事情吧!秀兰怎么样我心里清楚。她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跟我拌嘴,但是从来在吃喝上对我都很好,我已经知足了。咱这家把人家也折腾的够呛,以后就少说两句吧。
  
  母亲于是眼睛就开始湿润,样子很委屈,掏出手帕揩了揩,又揩了揩,眼泪怎么都揩不完。
  
  回到家里,两个人就吵了起来。润生说秀兰你也太过分了,不管怎样,他是我的母亲,有什么事不能等她走了再说?她又不是天天来,一年半载才见一次,何必说话要那样苛刻?
  
  秀兰哼了一声,说你妈受不了啦?受不了以后就不要来了,我不希罕她!这个家整天闲事不断,很多都是你妈给你找的,不知道他儿子有多伟大。家里的闲人你来我走,家里都成旅店了,我受够了!再来人你带到别出去,少往家里引!
  
  润生知道秀兰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他不想听,不想听秀兰的唠叨,他很烦,于是便把一把紫砂壶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脆响!


  秀兰嘿嘿冷笑了一声,说你这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电视机砸了,一把火烧了这个家,干干净净!砸一把壶算啥本事!?你觉得你妈委屈,回去跟你妈一块生活去,我跟你离婚!
  
  润生举起了右手,挥了挥拳头又放下了。他突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一幕,也是母亲上来,也是这个时候,他打了秀兰,秀兰跟他弄了一年的别扭,自己到北京后悔了很长时间。
  
  秀兰说你打呀!你妈路上肯定给你交代了,要你替她出气,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我就不说了!
  
  这时,挂在身上的传呼机响了起来,润生一看有人呼他,说了句:“神经病!”重重地关上门,走了。
    
  电话那边是蒋路,说还有几个朋友等润生一起喝酒。润生正好在气头上,于是便坐了公交上城去了。
  
  那是一个冬日的黄昏,塞北的高原被茫茫的白雪覆盖着,显得异常冷静。北风夹裹着雪粒扫了过来,嘶叫着打在人的脸上,生疼。
  
  几个好久没见的朋友聚在一起,喝了一下午酒,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于是就开始谈论女人。蒋路是这方面的高手,风月场上久经沙场,桃花运应接不暇,四季常开,他那潇洒的外表不知迷惑了多少女孩。蒋路给他们讲起了自己的一些艳遇,讲得绘神绘色,眉飞色舞。几个喝了酒的雄性动物按奈不住,一个个都坐不住了。蒋路于是说今天他请客,让大家到“伊甸园”快活快活。同行的另两位朋友便拿眼睛看润生,因为润生平日里从不去这种地方,遇到有人相请,均以借口走脱,因此他们经常在秀兰跟前大说他的好话,说得秀兰心花怒放,对润生很放心。
  
  蒋路不止一次说过要拖润生下水,他说男人一辈子就守着一个女人,未免太亏了。润生不为所动。孟子•告子上:“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存焉。”说实话,他并不是没有没动过那方面的心思,也没有朋友们说的那样高尚,只是顾虑太多,才没有莽撞行事。这些年经常出差,遇到的机会也不少,但一想到各种可怕的后遗症,弄不好就会身败名裂,便趁早收了心思,不敢轻举妄动。
  
  想起秀兰这会一个人在家生闷气,润生就想回去。几个朋友见他又准备逃脱,便一哄而上,连拉再扯地把他弄进车里。
  
  蒋路说伊甸园是他朋友的据点,朋友在市局,每次严打这里都平安无事,你就放心的玩,有什么武艺都使出来,对那帮婊子可不要客气。那天润生也喝了不少酒,虽然出差见过酒店里的小姐,但是娱乐场所他从未涉足,一直以来也想看看那种场合到底是什么样子,于是稀里糊涂地便随车来到了城外。
  
  这是一个外表不起眼的歌舞厅,里面却装饰豪华,设施完善。进屋后,老板便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同蒋路打招呼,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蒋路说把你屋里最漂亮的小姐都叫出来,让我们这位老板先挑。老板知道润生是比较重要的客人,忙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给他递烟。不一会,一帮浓妆艳抹的小姐便粉墨登场,一个个搔首弄姿,扭捏作态。灯光下,一层厚厚的白粉涂在脸上,眼圈发黑,活象一群女鬼。蒋路见润生面露愠色,知道他不满意,便嚷着要老板叫更漂亮的小姐出来。老板说没有了,就这些了。蒋路火了,转身就要走。老板忙迎了上去,讪笑着挡在门口,说你这朋友眼头可真高,这么漂亮的妹子都看不上,看来是个玩家。润生哑然失笑,就看见老板附在蒋路的耳边一阵嘀咕。蒋路说刚来的也好,只要人漂亮,让我朋友满意,价钱高也没关系。老板到后面去了一会,带出一个年轻的姑娘,胖胖的身材,一身平常的打扮,顶多就十几岁的样子。她不饰粉黛,素面朝天,乌黑的大眼睛在红扑扑的脸上忽闪忽闪地眨动,见润生看她,就羞羞的低了头,一双脚在那里不停地磨蹭。蒋路见润生痴呆的眼神,知道这个是可以了,便每人领了一个小姐去了包间,大厅里就留下他们两人。这时服务生走了上来,说先生这边请。便把他们带到二楼的一个包间里,放下一杯水,带上门,走了。
  
  当屋里就剩了他们两个的时候,润生看见姑娘有意地往角落里躲了躲,乌黑的眼睛里有一丝恐惧的神色。润生说你不用怕,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本来不想来的,是朋友们硬让我来。说到这里他自己的脸也开始红了起来,毕竟是第一次,感觉很紧张,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很可恶——他居然想当一个嫖客!真不要脸。润生的心不由就跳了起来,强作镇静地点燃一只烟,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姑娘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恶意,于是把桌上的茶端了起来,让他喝水。润生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姑娘说她叫雨燕,今年十八岁。一口典型的塞北口音。——雨燕,多么诗情画意的名字。忽然就想起了不知在哪里见过的诗句:“闻得春风忆雨燕,连理枝头共蹁跹”。润生说你这么小不在家念书,跑出来干这个!雨燕的脸一下就红了,粉骨墩墩的白脸一下就红到了脖根,显得拘束不安。
  
  过了一会,她突然嘤嘤地啜泣起来。她说自己的家在塞北一个偏避的地方,很穷很穷。父亲常年有病,不能劳动,就靠母亲一人劳作。今年姐姐考上了大学,家里拿不出上万元的学费,母亲急得吃不下饭。听村里的一个姐妹说城里能挣大钱,很容易,她就来了。没想到是这种地方。她不从,换了几个地方都一样。眼见得快要开学了,一分钱没赚到,现在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
  
  “你还没有被男人欺负吧?”润生问。
  
  雨燕点点头。润生说那你赶快离开这里吧,我给你路费。雨燕突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毛茸茸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要把他看穿。姑娘说你是好人,从刚才见到你的一霎那我就觉得。你是我看上的第一个男人,反正迟早的事情,我不会怪你的。说完就低了头,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润生忙制止了她,说你不要这样,你还小,以后要走的路很长,千万不要自暴自弃。说完后便拿出五百元钱给她,她不要。润生装着生气了,雨燕说那我们交个朋友吧?我不会忘记你的。想着她出门在外,没有亲人,润生于是就将自己的呼机号给了她,她听了一遍便说记住了,高兴得像个小孩,脸上绽开两朵红云。
  
  走出包间来到大厅,蒋路说你的功夫可以呀,这么长时间!润生苦笑了一下,雨燕的脸也变得通红。蒋路说你艳福不浅,第一次就碰上了个未开苞的。怎么样,比老婆有意思吧?润生推了他一把,说你都说些什么呀,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哩!蒋路明白过来,气哼哼的说你这人真不识抬举,自己不玩,连别人的好事都耽搁了!——真不可理喻!
  

  几个月后,润生都快要把这件事情忘了的时候,电话来了。她在那边笑嘻嘻地要他猜猜她是谁?润生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她仿佛很失望地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记着我呢——我是雨燕呀!润生想起来了,因为这个名字很好听,当时给他的印象很深刻,所以就记住了。润生说你在哪里?回到家了吗?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说她就没有回去,现在还在古城,想见见他。润生于是按她说的地址来到一家小餐馆里。左顾右盼,不见人影。正纳闷,一记粉拳轻轻地捣在他的肩膀上。几个月没见,那个羞羞答答的小姑娘变成了活泼开朗的漂亮女人,一袭飘逸的长发披在肩上,脸上白里透红,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穿在身上,显得是那样的得体;身材比冬日的时候好多了,想来那时是穿了太多的衣服吧?总之眼前的雨燕让他不敢相认!
  
  “俺打电话,你咋不接哩?”一口浓浓的塞北味,与花容月貌的她和那身时尚的打扮很不相称。
  
  “把人家早忘了吧?俺可没忘记你。”一双忽闪闪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盯着他笑,润生有些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你现在这里上班?”润生看看餐厅的服务员,发现她们正在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她。雨燕的衣着打扮与这里格格不入。
  
  “——没。俺才不在这里上班呢!”雨燕环顾左右,显得有些不屑一顾。
  
  “吃了么?——俺请客!”雨燕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像老朋友一样,一点也不拘谨。
  
  餐厅很小,大概有七八张桌子。门外便是马路,人们熙熙攘攘地流动着,和着汽车的嘶鸣声搅成一片。
  
  第一次同一个陌生的女性吃饭,何况又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如果让单位上的人看见了,不好。润生于是给蒋路打了电话,半个小时后,他就到了。
  
  雨燕点了几个比较辣的菜,又要了一瓶白酒。她把白酒倒在三个玻璃杯中,然后要了塞子,跟他们打点点。
  
  蒋路以为他们早就好上了,说你小子真不够意思,吃独食,吃水忘了打井人。润生未置可否,他于是便用色迷迷的眼光盯着她看,说一些粗野的荤话,并时不时地动手动脚。雨燕很厌烦的样子,一闪一闪地避他,后来索性坐到润生的椅子旁边,不理蒋路。
  
  蒋路的外号叫“好色一郎”,是有名的“采花大盗”。凡是被他瞧上的女孩,多逃不脱他的手心。雨燕打塞子的手法很娴熟,他们俩个都不是她的对手,不一会,一瓶酒便被他俩喝光了。
  
  这时,雨燕的手机响了,是一款深红色的诺基亚手机。
  
  九十年代末期,呼机已经普遍,手机才开始流行。一部一万多元,双向收费,有几人能用起?一般都是个体户老板才有,陶瓷厂除了郝帅谁也没有。
  
  雨燕走到门口,声音很低地同手机里的人说话,不时地回过头瞥他们一眼,眼睛里没有表情。蒋路说一定是有客人在叫,润生说你尽胡说,说不定人家早就不是小姐了。蒋路说骗鬼,不当小姐她还能干啥?你看那手机,没有一万元是买不来的!×他妈,当初还不如让老子先收拾了她,省得让别人遭踏。
  
  蒋路和润生是一个单位的,凭借英俊的外表在外面找了个女朋友,女朋友把他调到工商局工作,他虽然喜欢说大话,有时夸夸其谈,但待人很厚道,处事行侠仗义,在家里是个好爸爸,丈母娘眼里是个好女婿,单位是个好同志,年年当先进,就是太花心,被妻子经常讥笑,却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雨燕接完了电话,复又恢复了刚才笑眯眯的状态。问润生还要什么东西,润生说不要了,她便去前台买单。润生同蒋路都站了起来,被她挡了回去,抢着把帐结了,说今天她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联系他。
  
  “她现在哪里坐台?”蒋路望着她婀娜的背影,咽了下口水,问。
  
  “你就知道坐台!人家现在一家公司学微机呢。”
  
  “怕是做野鸡哩!×他妈,才半年没见,母鸡都变成凤凰了。”蒋路长叹一口气,站起来要去舞厅。
  
  十几天后,雨燕又打来了电话,说是想见润生。并要求不要给蒋路说。润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他们又来到了那家位于河滨路的小餐馆。雨燕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显得端庄秀丽,仪态万千。她仍然叫了几个比较辣的菜,要了一瓶白酒,在两个杯子里各倒了约二两,然后跟润生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呛得眼泪也流了出来。润生说女孩子最好别喝酒,这样对身体不好。她笑了笑说没事,便又给自己斟上,跟他对碰了起来。润生说你妹上学了么?她说上了,现在就是她在供着。
  
  “——俺妹长得可漂亮啦,人又聪明,比我可强多了!”雨燕说完便又一饮而尽,脸涨得通红。
  
  “你晚上在哪住?”润生问。
  
  “亚太大酒店。”
  
  亚太大酒店是古城最豪华的宾馆,房费一晚最少要几百元,她怎么住得起?雨燕这时已喝得晕晕呼呼,笑眯眯地盯着他看,泪水却夺眶而出,恣意横流。润生说你咋哭了?她说没事,俺没事的。嘴里说着,泪水却止不住地溢了出来,溢了出来。脸上仍带着微笑,然后拿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送她回酒店的时候她给了润生房间的钥匙,是13楼的,单人间。润生扶她在床上躺下,正想离去,听见她喉咙里一阵乱响,忙取了盆,扶她在床边,雨燕便吐了个一塌糊涂,满屋子都是酒气。润生开了窗,见古城夜色阑珊,灯火辉煌。楼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街灯把四周照映得如同白昼,远处传来阵阵的音乐,在夜空中轻轻回荡:
  
  “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错过,
  你的心忘了季节,从不轻易让人懂。
  为何不牵我的手,共听日月唱首歌。
  黑夜又白昼,黑夜又白昼,人生为欢有几何。
  春去春会来,花谢花会再开,
  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让梦划向你心海……”
  
  关上窗,音乐便渐渐地远去,不知飘向何方。怕她着凉,润生于是拉了毛毯,想给她盖上,她突然翻了个身,发出痛苦的呻吟。润生给她倒了杯开水,端上跟前,她喝了两口,复又躺了下来,仰面朝天,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引人爱怜。润生看了看表,已是午夜零时,正想离开,她又开始了恶心,一阵阵干呕。他于是决定留下来陪她,要不感冒了,也没个人管。
  
  就这样润生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后半夜时,她醒了,看见他坐在那里,便抱了毛毯给他盖上。朦胧的灯光下,一双酥乳颤悠悠地在他眼前晃动,象是就要从低口的裙子里跳出来似的,一点也不安分。润生忙闭紧了眼睛,以免分心,生出些不应该的想法。她却依着他坐了下来,只觉得一阵热气逼人,脸便被湿软的东西啄了一下,啄得他浑身颤抖,不能自持。雨燕见润生没有反应,以为他睡熟了,便倚在一旁,不一会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天麻麻亮时,她起来了。用手在润生的脸上摸了一下,便褪去身上的衣服,进了卫生间,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润生调转了个方向,强忍着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女人丰腴迷人的胴体不时地在脑海里浮现,眼前是她迷人的微笑,梦魇般地来回晃动,像一个诱惑人的精灵,勾人魂儿,摄人心魄。正在这时,水声停止了,雨燕裹了件浴巾出来了。她打开灯光,脸上是灿烂无邪的笑容。
  
  “你也洗洗吧,一宿都窝在沙发上,累坏了。”雨燕说。
  
  润生于是忙装着睡眼惺忪的样子,伸了个懒腰,走进卫生间。湿热的水柱喷洒在身体上,很惬意很舒服,一丝快意涌上心头,他于是竟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曲子,让哗哗的流水声将自己湮没……
  
  后来,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见上一面。还是在那家餐馆,要一些她喜欢吃的辣食和他喜欢的甜食。雨燕的情绪很不稳定,大多数时间她都象一位天使,潇洒飘逸,天真浪漫,有时则象受了委曲的羔羊,一副楚楚动人的可怜相,令人疼爱。每次吃完饭,她都要抢着付钱,从不让他买单。后来听蒋路说,她是被市里的一位财政局长包养着,在亚太为她开了专门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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