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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三十)

(2007-01-11 13:45:35) 下一个


这时候,就在我歪在沙发上,摸着左胳膊上的伤口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妈回来了,大包小包的。我连忙走过去,把东西接过来,问道:“妈,您买的什么啊这么多?”我妈说:“明天你不是不走了吗,我买点儿咱娘儿俩吃的东西。”

我明天真的不走了吗?其实我的心里很犹豫。我是应该回去的,就在前几天刘阳还温柔的在电话里对我说,成刚啊,回来之前一定告诉我,我去接你,再亲手做些好吃给你吃。但是那些话是说给失忆的成刚的。也许我恢复记忆这个天大的好事儿,应该让刘阳知道,但是刘阳知道了后会真的替我高兴吗?

好像一想起刘阳就都是这样的死循环的问题,我摇了摇头,因为想也想不明白,所以我决定不想了。其实我现在真的有点儿想的人是葛三儿。

忽然很想去看看葛三儿,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我问我妈:“妈,葛三儿现在干什么呢?” 我妈说:“还不是在华兴商厦上班呢,卖鞋,听说干的挺好,升小组长了。”我说:“妈,我想去看看他。” 我妈说:“也不知道上班儿没有,要不我上楼给你问问孙阿姨去?” 我说:“不用了妈,反正也没事儿,我出去转转,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转转?”我妈说:“我就不去了,我刚转回来,那你吃完午饭再去吧。”我说:“不了吧,我不饿呢,刚吃完早饭。不行的话,我和葛三儿在外面凑合一顿吧。” 我妈说:“好了,去吧,和你爸一样,想起一出儿是一出儿。早点儿回来啊。”

我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华兴商厦,途经长途汽车站那个有些破落的广场时,我不由自主的扭过头去,我不愿意看到它,因为那里曾经发生过一件我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之外,还没有另外一个人知道那件事情。我恶狠狠的摇了摇头,我想那个就是我记忆里最顽固的一只苍蝇,我要使劲的摇头才能把它赶走。

赶走了那段回忆,我又想起了葛三儿,我现在就是去看他的路上。葛三儿给我留下的最深的印象,就算是那次我去他家看到的他的歪七扭八的形象了。

那天是赵磊死后的第三天,我刚到家,我妈就告诉我,葛三儿又被打了。吃过了晚饭,我就上楼去看他。是葛三儿给我开的门。葛三儿的状态和我想象的大相径庭,没有浑身纱布的躺在床上,只有左胳膊用一块白纱布吊在脖子上,脑门上有一个大青包,右脸有些凸,左脸有些凹,整体看起来有些怪异和变形。当时家里就葛三儿一个人。葛三儿看上去还算健康,并且非常利落的用一只手给我倒了碗水。

我问:“又怎么回事啊?”我琢磨着赵秃子都死了,谁还这么不依不饶啊。葛三儿尴尬的笑了笑说:“没事儿,今天心里不爽,找人打了一架。”我继续看着他,葛三儿咽了口唾沫说:“磊子,磊子他爸今天回来了。” 我的心也跟着这句话忽悠了一下。怎么会呢?那个不辞而别了近二十年的男人,竟然在他的儿子赵磊暴死在街头三天之后回来了。

“不知道那个老东西回来干嘛来了。”葛三儿的声音哽噎了,“磊子有时候说,等老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给他一刀,有时候又说,是不是老东西知道我要给他一刀,他就不回来了。其实我知道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爸的。” 葛三儿的眼泪流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道老东西现在回来干嘛。。。我是不是应该替磊子给他一刀。。。”

当时我的心里比葛三儿还难受,因为我又想起了发生在长途汽车站的那个血淋淋的一幕。我不知道我应该说些什么。葛三儿发泄了一会儿,缓过劲儿来说:“成刚,你女朋友的事儿肯定不是磊子干的。” 这是当时的我最不愿意听到的一句话,如果那是真的的话,我一辈子都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内疚。

我狠狠的摇了摇头,葛三儿接着说:“你别不信,我拿我的脑袋担保。磊子不是流氓。” 我看了看葛三儿那个走了型的脑袋,我觉得相信他真的不是一件靠谱儿的事情。而且拦路抢劫,调戏妇女,打架斗殴还不是流氓的话,世界上就没有流氓了。

出租车停在了华兴商厦门口,葛三儿所在的鞋帽部在二楼,因为不是周末也不是下了班的时间,所以商场里面很是冷清。我一下扶梯,就看到了葛三儿,他正在整理鞋帽,还是戴着眼镜,白白净净的。我默不作声地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专注的样子,葛三儿一边儿抬头一边说道:“您好,看点儿什么啊?”

我微笑的说:“看你。” 葛三儿一愣,然后恍然大悟的说:“成刚,你小子,不年不节的,怎么跑回来了?” 我说:“没事儿,休假,过来看看。” “你买鞋啊。” “没有,我专门来看你的。” “真的假的啊,咱俩可有日子没见了。” 我 说:“可不是吗,有日子了。你什么时候吃饭。” 葛三儿看了看表说:“还有半个小时,我中午有一个小时休息。” 我问:“有什么清静的地方没有?”葛三说:“四楼都是吃饭的,要不你先转转,然后在那里的品香茶餐厅等我。” 我说:“行,那我先去转转,你忙吧。一会儿见。”

华兴商厦不小,总共四层,三楼卖首饰的地方金碧辉煌的。忽然之间很想给刘阳买样儿东西,没有什么生日结婚纪念日什么的特殊理由,就是想。再说,给老婆买东西,真的需要理由吗?我最终选定了一条手链儿,售货员给我包好了之后,我就把它小心翼翼的揣在了兜里。

四楼的茶餐厅座落在拐角处,比起外面的大排当来讲,这的确是一个清静的地方。刚坐下没一会儿,葛三儿就来了。我们随便的点了两份炒饭和炒面,还有一壶龙井茶之后,就闲聊起来。说了没一会儿,我就提起了赵磊。

“还记得赵磊吗?” 葛三儿不屑的笑笑答道:“这话问的,怎么能不记得了呢,我每年清明都去看他一次。丫应该在那边儿过得不错。” 我接着说:“那你还记得我和赵磊打的那一架吗?” “怎么不记得,不是为你女朋友吗。那时候你爸妈天天送你,后来就不用送了,没几天磊子就让人给做了。” 葛三儿低下头去,猛喝了一口茶,后面两句话说的很轻。

我也低下了头,咬了咬牙说:“我那个时候没听你的,其实你那个时候说的是对的,陈朵的事儿的确和赵磊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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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雾市人飞 回复 悄悄话 谢谢ShowerMM的光顾。
AvrilShower 回复 悄悄话 写得好精彩,等的好心急:)
雾市人飞 回复 悄悄话 哈哈哈,谢谢各位跟贴。没说评书,本来是一集的,不是怕太长你们看着累吗,分两集写,呵呵。
今天会贴下半集。各位周末愉快。
meow_meow~ 回复 悄悄话 阿,越来越有悬念了,居然不是赵秃子干的阿,真是让人大跌眼镜。会是谁呢,难道是许争?眼见陈朵和成刚一天比一天亲近又发展到地下约会,小胖子是不是把牙都咬碎了?如果是这的也太缺德了,不过他不像有那胆子的。
喝酒 回复 悄悄话 嗯。。。嗯???改“风格“了。要走评书的道是不?开始吊胃口了你~~~
期待.
那只猫 回复 悄悄话 又卖了个关子哦,这是个大套儿。。
happyljx 回复 悄悄话 沙发。。。哈哈哈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你,你,你又在忽悠我们了。。。。

估计下次会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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