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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基亚: 越来越远的杨陵小镇

(2015-01-12 19:23:54) 下一个
越来越远的杨陵小镇
诺基亚 2011-11-30

小镇繁华了,车辆川流不息。夜晚的霓虹也不只有那单一的红色了,变的多彩而摇曳。路灯挂在涂染很漂亮的金属杆上,而那金属杆也再不能称之为电线杆子,小镇上数年纵横在半空中各种电线、天线都已埋在地下十多年了。但曾经那个古朴、安静、简单、温暖如玉的杨陵小镇却也已惭惭远去。

现在杨凌的有会展中心、田园山庄、昆虫博物馆这类现代化的标志性建筑,行政和建制也正象王征兵教授在它博文“一个神奇的地方中”所写的那样神奇:

在中国有一个神奇的地方,
它不是一个村,
不是一个乡,
也不是一个县,
不是一个市,
它叫杨凌区。
既然叫区,就应归某一个市管辖,
因为中国所有的区都会归某一个市管辖的,
但杨凌区既不归它所在的县—武功县管辖,
也不归它所在的市—咸阳市管辖。
虽然多年前就与西安是同一个电话区号,
但它也不归西安市管辖。
至今许多人杨凌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归属。
虽然地盘还没有一个县大,
但它的最高行政首长是副省长。
虽然人口只有十几万,
但大学生就有五万多,
还有几千名博士生, 上万名硕士生,
还有数名院士和七名“千人计划”人才。
它虽然是一个弹丸之地,
却有一个985大学--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一个唯一不在大城市的985大学。
从这个大学走出了十六位院士,
三十几位省长、部长。
二十年来,在任的每一位国家主席、总理都来此考察。
一个虽然不大但却很美的地方,
一个虽然很小但却人才辈出的地方。
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这个神奇的地方就是------杨凌。

王教授所写的是现在的、近二十年来的杨凌,却不是我心里珍藏着的那个叫做杨陵的小镇。

我心里的杨陵小镇上有我们的五台山,我们的渭河滩,我们的防空洞,我们的饺子馄饨馆,我们的老汉铺,还有我们的八大单位。

五台山不是山,只是通往西农(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以前叫西北农学院,所以我们一直把叫做西农)需要上的五个台阶组合,每个组合由几十级青砖砌成的台阶组合,组合之间是青砖铺成的缓坡。我已经记不清每一组合有多少级台阶了,但是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一群孩子会坐在五台上最高点,极目远眺南山(秦岭山脉),那时空气清新,我们经常能看到南山上的积雪,看到山的黛青色。现在的五台山依然是台阶,但已化为大理石铺成的很多组合了,它也许更现代、更科学,但它已经不是五台了,更鲜看到南山的清澈,它现在在我心里只是一段通向西农大北校区的路而已。

渭河滩路并不远,我现在依然经常去,车程还不到十分钟。但当时因为公路不好,通往渭河的路十分难走,即使骑自行车也得超过一个小时。但它曾经是小镇孩子们心中的公园,是一个最吸引我们玩耍的地方。去渭河滩是一群人的事,去之前会有很长时间的准备工作,约人,准备自行车,弄点吃货都是必备的事情,特别是自行车,那时候自行车相当于现在家里的汽车,算得上是奢侈品,并不是每个家庭都有,而且如此一段泥泞的道路,不是每个家长都情愿让孩子干的事,我们上学近十里路都没人骑车的,所以凑够自行车需要很长时间。而当我们一群男男女女的孩子,你骑我带地来到渭河滩,在河滩边粗糙的沙地上打闹嬉戏,或钻进深深的芦苇中藏猫,累了会坐在水边看着渭河水缓缓地流走,看着偶有的飞鸟飞过,用石子打着水漂,直到夕阳西下,这就是我的渭河滩。现在去渭河滩的道路已是宽敞八车道,而且不止一条道,而河滩边星级酒店和别墅,现代化的水运中心,再也没有儿时的味道了。

防空洞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产物,是响应当时“深挖洞,广积粮”,同时也是当时的防空袭用的人防设施。我们院原来是中国农业科学院陕西分院,被称为分院,院里地下有好几个防空洞,占地非常大,地下冬暖夏冷,是藏猫的好去处。也不知道当时单位是如何管理,我们放学后或周末常常一大帮人会去防空洞,我记得我们有十几个人参加的舞蹈就是在防空洞里排练的。对防空洞记忆很深的一件事是我们一帮人玩完后回家,天黑了院里广播找人:“杨容在哪,杨容在哪,你爸妈叫你回家。”杨容是我同学,我们放学一起去防空洞玩,结果她睡着了,直到我们同学又去把她找上来。前些年我听说我们单位有人在防空洞养蘑菇,不知道现在防空洞还在不在。

饺子馄饨馆和老汉铺顾名可以思义,就是一个饭馆和一个商店,饺子馄饨馆是几个像我现在这岁数中老年妇女开的,馆子挺大,正堂不仅有多张饭桌,更有可供多人擀皮、包馅的大案,大案比现在双人床还大,师傅们在案上撒很多面朴,有的师傅甚至一手两个擀面杖飞快地擀皮,吃着馄饨饺子,看着师傅的劳作,在当时物质不丰富的杨陵是一件很惬意的事。离饺子馆不远就是一个被称作老汉铺的杂货铺,大概店员全是老头吧,因此而得名。里面卖的全是一些香烟洋火桂花糖类日用百货。平时大家买零七八碎的东西都在各自单位的小卖铺,但到星期天上街,买些小卖铺没有东西都会上老汉铺,更因为它在学生放学的必经之路上,里面用牛皮纸包装的糕点,各式各样的糖果,就深深吸引着学生们一群一群地流连,买的,看的,不计其数。

八大单位是驻杨陵的一些科研、大学、中专等单位,当时虽地处杨陵,却各有各的归属,并不属于杨陵当地政府管辖。当时有西北农学院、水利学校、农业学校、中国农科院陕西分院(后来的陕西农科院)、中国科学院水保所、中科院(水利部)水科所、植物所和化建公司(现属延长石油,已上市)。那时候无论物质还是精神生活都很匮乏,一部电影都是在这几个单位转过来转过去演,当时一些精力好的孩子都会跟着放映队,一个单位一个单位转场看同一电影。因为杨陵就那么大点,所以这些单位的孩子都认识,现在很多人都联了姻,我和我的同班同学都会因为姻亲成为亲戚的。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故乡,我们这些出生在杨陵的人,父辈基本都在外乡,但是杨陵却是我辈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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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18)
评论
stillthere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SAR' 的评论 : 谢谢,谢谢您贴在这里的文字,祝福您的家人安康顺利! 这篇文章是我的老同学老邻居一位生于杨凌长于杨凌又一直在杨凌工作笔名诺基亚的朋友写的,经她同意我转贴这里也是对自己生长过的地方深深的怀念!
stillthere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connexin26' 的评论 : 谢谢,也祝福您全家安康!
stillthere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OBsx' 的评论 : 问候您全家安康,有机会去看看父辈工作过的地方。
connexin26 回复 悄悄话 好亲切。 我父母都是西农毕业的。问候您。
OBsx 回复 悄悄话 谢谢stillthere!我父亲1949年以前毕业于西农。在陕西果树研究所工作多年。武功,杨陵很熟悉的名字
OBsx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SAR' 的评论 :
SAR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stillthere' 的评论 :

也谢你与大家分享。家中有人问谁是“杨陵小镇”作者。这些文字源自一长辈记念祖父的文章,未发表;待我问过作者后再作答。再谢你,再分享几片段:

一次父亲送我上火车,回学校上学。在原武功车站(现改杨凌车站)月台(当年称站台为月台)上的墙角处,放着一块“武功车站”的石刻。他细看一会说:“这是于右任书写的”。于是国民党元老,民国时期的书法大家。从潼关到宝鸡所有火车站的匾额都出自他的手笔,可惜他去了台湾,毁了此碑很可惜。不由得使我想起了明末的阮大钺,他写的《燕子笺》可以说,这是笺文体的最上乘之作。于右任与阮大钺的身后命运会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因政治错误毁了他们在中国文学艺术史上的应有地位。在中国是不能犯政治错误的,否则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1952年初春,父受聘于西北农学院新设置的“林专”系部(即后来西北林学院前身)。安家于正在大兴土木的林专校园内。此时,大兴土木。学校的教室、教工宿舍、学生宿舍等各种用房,均盖成一层长条形平房。于是,我熟习了关中盖民房平房的全过程。一天听父亲与盖瓦的民工(当时就是农闲时的农民)说:“武功这里上瓦,为何只有仰放着的瓦片,而没有在二条仰放瓦槽之上反扣的瓦片?天下大雨时,屋不漏水吗?”他们继续还说了些什么,我早就不曾记得。最后,父对我讲:“这种盖瓦方法,我是第一次见。我在北京读书时,见过盖房,屋顶也是敷苇席、抹泥、再盖瓦,但有反扣在两仰放瓦槽上的瓦。古代河南也是这样有反扣瓦片的,有一张非常有名的古画(我以为他指的就是《清明上河图》)上的开封房屋上的瓦,也是有反扣着的瓦片”。

随家迁到武功不久,我对父亲说:“明德办在省会长沙,西农也应办到省会西安去”。父曰:这是你读书少,不懂“农”的本来、原来。武功是中国农业的发祥地。武功县城郊的教稼台,就是纪念后稷教人们种五谷的地方。此虽神话、传说,但武功县城郊的漆水河畔,则是实实在在的中国农业的源头、发祥地。西北农学院选址在此,可谓源远流长、天人合一。西农选址时,曾有人提议选址周至楼观台的附近,被否。因老子是哲学家,后稷才是农学家。
stillthere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SAR' 的评论 : SAR先生好!向您的祖父和父亲致敬!感谢恩师的教诲。您分享在这里的几段关于杨凌的文字古朴、隽永、有强烈的画面感、蕴藏着深厚的历史与文化。非常感谢您贴在这里!可否赐教这些文字的出处和作者的尊姓大名?敬谢!
stillthere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绿野80' 的评论 : 美好回忆是继续前进的动力。谢谢。
stillthere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lqf' 的评论 : 握手!
stillthere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zhige' 的评论 : 祝福!
lqf 回复 悄悄话 第一次在文学城见到西农的老乡, 激动!
绿野80 回复 悄悄话 谢谢分享。我现在还能记得那家馄饨铺子的香喷喷的鸡汤馄饨。二十多年没有回去了,只是从同学的照片上看见杨凌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陌生了。
SAR 回复 悄悄话 Where is 诺基亚? Share a few paragraphs about杨陵:
“1954年的一天傍晚,我站在西农校门口塬坎上眺望云横秦岭的美景发呆,遇父。我对父说:云挂在秦岭半山腰真好看。父曰:记着此景!这是中国诗人千百年常诗吟题材。以后,你离家外出读书,就难见此景了。将会成为人生中的亲切的怀念。
以后,每翻阅《唐诗三百首》读到韩愈诗“云横秦岭家何在”时,不自主想到家曾居秦岭遥对的三道塬上处。”

“有一次,正值杏花盛开时节,与父途经我就读的西农附小附中部南大门,走到干打垒土围墙拐角处,围墙垮塌,出现大豁口。父曰:瞧!你们学校多美!在墙外,从豁口向内看:操场红杏正补墙头缺。在墙内,从豁口向外看,秦岭太白(山)积雪正补墙头缺。后来,我读孟浩然诗“青山正补墙头缺”时,回想这次对话,有一种超出了孟浩然的美。父亲启发了凡事既要从里往外看,又要从外向里看。

"1954年上学期,高等教育部要求非师范学院的高校,不得兴办附设中小学。当时我就读的西农附设初中完小部奉令撤销。我被分配、转学到陕西兴平省中(以区别兴平县中),读初中三年级。到学校后,见教室屋顶纸糊顶棚,晚自习用煤气灯照明,宿舍大通铺,地上嵌二块砖即餐桌等。不愿在此校就读。回家后,将其办学条件差告诉父亲。父曰:这无碍。你要知道,兴平就是汉代的槐里。槐里与京城长安的关系,如同今日天津与北京,或国民党时候的上海与南京。汉武帝以为这里风水好,他要求死后埋在兴平县城东边十多公里的茂陵。唐诗常说的茂陵封侯,就是在槐里封侯。你长大后,有一天,你会感到自己在兴平读书的时间太短促。在那里,在田地里拾到的残砖断瓦,都曾有过流光溢彩,背后有着无穷的故事与学问。
谈话半年后,我告诉父亲今年(1955年)郭沫若专访茂陵的情况。父曰:我没讲错吧?!郭沫若都要到兴平、茂陵来学问。你要安下心来,我同意你下学期到长沙上学去。但你要珍惜在兴平求学不多的日子。相信我是识途老马之言。
说谁谁 回复 悄悄话 你现在住在诺基亚?
SAR 回复 悄悄话 也是西农的。没准儿你父亲上过我祖父的数学课。
zhige 回复 悄悄话 能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心中的故乡,一个小县城旁边的一个校园,现在也已经面目全非了。和哥哥姐姐说起我们小时候生活的校园,都说按我们的记忆,能把几十年前的那个“世外桃源”画出来。我不是陕西人,但是家父多年前是从位于杨陵的西北农学院毕业的。
SAR 回复 悄悄话 喜欢怀念旧日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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