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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水稻田---写在上山下乡30周年 (十五. 冬天的日子(3))

(2006-11-21 21:31:25) 下一个
十五.  冬天的日子(3)

 农民在自家里打草袋子,在火炕头抽关东烟过冬,知青就可以放假回家过春节了,一般可以回家休息一个多月。知青们在这个时候通常拿着刚刚分得的现金和粮票,到老百姓家买些大米,背回去孝敬父母。当地社员也知道这个时候找知青卖大米,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必担心投机倒把问题。早期大米的价钱是要粮票每斤两角,等到柱子插队的时候,行情已经长到了每斤两角五分,不要粮票加4角钱。其实当地社员也没有富余的大米出售,卖掉大米的目的是可以换钱,再廉价买更多的粗粮,以便解决粮食不够的问题,也可以手头弄点现钱解决油盐酱醋问题。
 这时候的柱子虽然干农活还差点火候,但是肩抗30公斤大米不歇气的走5公里已经是小菜一碟了。青年点的新知青凑在一起,背着大米袋子,有说有笑高高兴兴的赶往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一看,到处都是回家探亲知青,人人抗着大米袋子,客车几乎变成了货车。如果每节客车108人,每人带25公斤大米,每节载重就增加2.7吨。实际情况远不止于此,不仅乘员大大超员,而且很多人带的大米超过50公斤。客车箱的载重设计不同于货车箱,额外的重量负担将客车弹簧压的陷下一节,加上盘锦地区地基的土质比较软,客车跑起来更加显得吃力,这一切成为当时盘锦知青放假返城探亲时节的一大亮丽风景。
    成群结队的知青乘火车往往想方设法的不买票即逃票。诺大的一个列车,没有几个检票员,在拥挤的车箱里也很难走动,另外知青们也互相串联躲避检票员。一听说检票员来了,大家就往下一个车箱跑,到下一站再下车往回跑,也有跑不掉的时候。一次柱子与往常一样乘车,决心逃票。突然传来查票的消息,柱子急忙往后溜。哪知道后面车箱也在查票,柱子这时发现列车的门是开着的,而且火车走的奇慢,便不假思索的躲到列车门外,吊在门把上。谁知列车门突然的被关上了,更要命的是列车速度开始快了起来。列车正在通过一个高达几十米的桥梁,望着下面飞快移动的桥梁和河水,恐惧之心油然而生,这样下去肯定坚持不了多一会儿,掉下去淹不死也得摔死。就在这时,列车门又被打开了,知道这是列车员在故意戏弄人,柱子头也不抬的迅速溜走了。到了鞍山车站没票还要想办法溜出去,车站也知道知青回家探亲肯定很多人不买票,查的还比平时较紧。好在人熟地不生,有同学朋友在火车站上班,不愁溜不出去。一旦被逮着,列车员必然先问哪里上的车,知青们就挑近的地方说:海城。列车员也挺精明:什么海城上的车,一看你们脚上的土就知道是盘锦上的,只有那个车站才有你们脚上的那种白灰,补票!得,只好丧气的补回3块钱车票。
    放假回家,又是春节时期,免不了要多多改善自己生活,为几个月来亏空的肚子添些油水。其实那个年代城里油水也不见得好多少,一切都是定量供应,每个月供应的食物油只有3两,豆制品,粉丝,鱼,猪肉,鸡蛋统统都是每月凭票定量供应。过年会额外多供应些,但回来一个没指标的大肚皮肯定无法满足,爹妈在柱子回来前几个月就开始省吃俭用的节约票证等待过年了,有机会到北京出差,也加入过往关外背猪肉的行列。那会儿没有冰箱,不能一下子吃完的东西就挂在窗户外面冻上。那时候的冬天很多家窗外都挂些冷冻食品,楼层也不太高,给梁上君子提供了极好机会。如果早上起来发现窗外挂的东西不见了,八成是被人用杆子绑小刀给割下拿走了。
     这段时期买菜的事自然落到柱子身上,进到当时最大的市场----圈楼,一股烂蔬菜,酱油,干鲜,臭鱼等混合的气味迎面而来。那时的冬季蔬菜基本是白菜土豆,春节前后的市场多少会丰富一些,添点细菜或者免票供应的咸鱼咸肉。那咸鱼咸肉看上去表面都有一层黄膜,也不知已经存放了多久,就这也是紧俏商品。但凡这种情况出现,肯定柜台前是人山人海挤得动弹不得。弄不好谁把谁脚踩了,谁不站队加缝了,免不了还要发生争吵。在这时候,农村练就的一身蛮劲儿绝对可以派上用场。
 与城里人比起来,这时候的柱子早已面庞黝黑身体状实多了,学生气早已消失,别人一看上去就知道是知青。虽然离开城市只有几个月,但是已经与在校学生有了很大区别。已经成为社会青年了,不受学校也不大家里的约束,行为和穿着发生很大变化。那个时代人们穿着比较简单,基本是工厂发的工作服,蓝的布料人民装,有件的卡(的确凉卡叽,一种化纤布料)的中山装就算非常不错了。没有不等于不讲究美,最时髦的要属军衣军帽军大衣再配一条长长的晴纶拉绒围脖儿,脚上登着工厂作为劳保品发的翻毛皮鞋,或者黑色灯芯绒白塑料底的北京棉鞋。军衣军帽军大衣并不是草绿色就可以了,还要讲究纯正品,否则颜色不一样,不认!尤其是羊剪绒的棉军帽,旁边还挂着一块保护下巴的棉布。真正军队里的服装哪能随便流到民间,没有军队关系想弄到纯正的军服还挺不容易的。抢军帽成了风气,能戴得住军帽还真不容易。如果看到谁穿着军大衣带着棉军帽在街上晃来晃去,那准是谁也惹不起的棍儿。棍儿也不是好当的,保不准什么时候会被另一伙棍给撅了,免不了又要发生一场打斗。如果把握不好自己,20来岁正是青年人容易出事的年龄,柱子就有同学在这样的打斗中受伤,落得了终身残废。柱子没有棉军帽,有一顶羊剪绒硬壳黑皮棉帽,据说在北京还比较时髦,插队时没舍得带走。这种帽子在东北不太适
用,皮耳朵放下来也挡不住风,成为聋子的耳朵----摆设,没用几次就放一边了。
    已经离开学校的柱子这时已经完全不需要考虑书本问题,有足够的时间闲逛。中学同学朋友们这时候也陆续放假回来,互相走动凑到一起。喝酒抽烟吹牛皮,与毕业前相比看上去成熟了许多,聊的最多的还属各自插队的情况,个别去参军的朋友反而显得没有多少共同话题了。大家自然都没少吃苦,到盘锦插队的知青情况还算不错,水田干活是比旱地累些,但至少还能多拿回一些工钱,就这一点已确实很让人羡慕了。到近郊区插队知青的情况最好,靠近城区的公社往往是城市的蔬菜基地。不仅干活强度没有那么大,而且收入还比较多,回家探亲也十分方便,有点门路的人参不了军就想方设法到郊区插队。一般情况的农村就是种旱地,种植低收益作物的玉米高梁居多,收入无法提高。最糟糕的是去山区插队,可耕土地少土地贫瘠,当时种植水果的收益也不高,粮食不够吃不说,栽培果树每天还要上山劳动。运气不好的年头,甚至有平均每天只能挣几分钱的情况,这种情况下就只能靠城里的父母解囊相助了。
    日子过的飞快,一个多月转眼间就过去了,肚子里的油水也有所恢复。大家不得不搭着伴,带着各种吃的东西,恋恋不舍的回农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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