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北美

在美国,忙忙碌碌地求生存,谋发展,我虽一直想写些什么记下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可还真不曾想过要写成一本书。但经过9。11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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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儿子:提前15年的信 (第二十七封)

(2005-06-08 16:53:56) 下一个
第二十七封 小语: 人的一生,常有身不由己的遭遇。我体会,这是最痛苦的。你想做一件好事,结果 却事与愿违,出现了不少坏事,你要负责,却又无法负责,这种难耐,我经受过。 出版社一成立,我和朋友们立即策划了一项全国性的文化活动。时至今日,我依然坚定不移地确信,这是一项具有重大意义的,关乎全人类健康发展的文化活动。 它的出发点来自于我对后工业时代的文化思考。 后工业时代的一个突出特征是:信息的覆盖性、穿透性、不可阻挡性。原来,我们可以做到,按人群的类别供给信息;譬如,我们可以让未成年人与成年人处于能够分隔的、不同的文化环境中,而如今,完全做到十分困难。电视机一打开,电脑一打开,只要电钮一按,键钮一打,孩子就进入了爸爸、妈妈的文化空间。虽然,想了种种办法,企图阻挡,事实证明,效果不佳。 于是,出现了一种新的,十分普遍的文化现象;我这样来概括:少年儿童文化消费成人化。 这种文化现象由于成年人的迟钝,不仅没有相应、有效的对策,还不自觉地加剧了这种文化现象的进一步普泛化。譬如在一个联欢会上,要一个小女孩表演一个节目,她不假思索、有板有眼地唱了一首爱情歌曲。大人们觉得“好玩”,热烈鼓掌,孩子得到了肯定。又如,到处都在组织和培训孩子们表演拉丁双人舞,一种表达青年男女情爱的舞蹈;十分热烈和狂野。对于青年男女,这是很健康的。但有意识地让孩子们来表演,就是另一回的事了。 少年儿童文化消费成人化不仅引发了很多的社会问题,而更重要的是摧残了童心,影响了孩子们的健康成长。 每一个年龄阶段都有独特的心理特征,这是不可替代、不可跨越、不可或缺的。一个天真活泼、天真无邪、天真烂漫得以充分保护和展示的人生阶段,是人格健全、心理纯正的人生的基础。很多人生的严重缺陷,都与孩童时代的心理扭曲有关。 这种情况,在自然界也能找到相应的例证。譬如,速生树少有名贵的树种,只有那些过程充分、年轮清晰的树常是名贵的。我在南方吃过从北方移植的蔬菜,如茄子、黄瓜等,往往长得个头很大,味道却变得不那么好吃了。为什么?过程缩短了,在每个过程中应当保留和发展的因素,不充分了。至于那些催生的猪、鸡等,更是众所周知的味道不佳。 人也是如此。王安石有一篇题为《伤仲永》的文章,写了一个神童的悲剧,值得一读。我喜欢聪明的孩子,对神童却常有担忧。神童的成长,常以伤害童心为代价。那些穿着性感的舞服,按着成人教给的表情去挤眉弄眼,跳着拉丁双人舞的孩子,可爱吗?我觉得可悲。因为,可爱的童年的人生,被“杀”了。 于是,一个全国性的文化活动的策划便形成了。 这个活动的全称是:全国少年儿童歌词征集活动。 这个活动的口号是:让孩子唱孩子的歌。 这个活动的宗旨是:面对少年儿童文化消费成人化的国际性的文化现象,保护童心,张扬童心,促进少年儿童健康成长。 这个活动立即得到了各界人士的热情支持。 冰心老人亲笔书写了活动的口号,即:让孩子唱孩子的歌。 当时,冰心老人已逾九十高龄;我们去拜望她的时候,门上贴着“医嘱谢客”。但是,她老人家还是热情地接见了我们。见了我们的第一句话是:“你们做了一件大好事!” 王光英、布赫、成思远、李岚清等国家领导人为活动题词。 三十多位老领导同志、老专家出任顾问。 特别难忘的是,前河南省省委书记李宝光大姐,亲自为这个活动奔走呼号,做了大量的具体工作。 这些老人的热情和认真是十分感人的。有一次开座谈会,临时变了会场。项南同志没注意告示,却又找不到会场,但不打道回府,硬是在大院中转了一个多小时,找到了会场。那天恰逢北京刮风扬沙,他进会场,帽子上还带着沙土。魏传统(前解放军文化部部长)同志三次发言,愈讲愈激动,竟站了起来。 这个活动的影响也很大,“东方时空”、“焦点访谈”都作了报道。一个江苏省就有六十万少年儿童,以各种方式参加了活动。 但是,这个活动有始无终,未能完成,辜负了方方面面的厚爱和支持。 一个直接的原因是,两个企业是投资方,签定了七百八十万的投资协议书。我们还筹集了几十万为启动资金。启动之后,效果和影响都好,但七百八十万的投资却迟迟未到,一直到活动不得不停下来的那一天,也没有一分钱到账。 这中间还有不少插曲。 有一次,企业的总经理通知我,有钱了,可先来提取大部。我乘着飞机从上海赶到特区。当晚,这位总经理还设宴为我接风,并约定第二天取款。可第二天,怎么也见不到他了。 又有一次,也是这位总经理,通知我说,深圳有一笔还款,一起去取吧。我又和他一起飞到了深圳。又是宴会,又是卡拉OK,依然是两手空空而回。 当时的感觉就像大部队乘胜前进,过了大江,忽然得知整个后勤断了,粮草上不来了。 我们有一个立体宣传计划,包括中央电视台的大型歌舞晚会,天安门前的老少长跑接力赛等,都作了一定准备,忽然就停了下来。 且不说已经投入的资金收不回来,更难以承受的是,有为我们出过力的,有为我们垫过钱的,有的是大学老师,认为此事意义非同小可,拿出多年的积蓄支持我们,还有那几十万带着深切美好的期望参加活动的少年儿童,我们如何交代! 我产生出一种深深的道德的痛苦。我第一次懂得,伤害他人的痛苦十倍百倍的大于被人伤害的痛苦。甚至死的念头也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想起了项羽的“无颜见江东父老”的痛心。 我在前面的信中提到的那位周大姐,为这个活动给予了无私的支持。而当我们陷入困境的时候,也连带着把她陷了进去,使她十分尴尬和无奈。虽然以后解决了,而至今,我依然无法摆脱心理上的难以还清的“人情债”。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想念着这位爱护我支持我而又从不图报偿的老大姐。而更重要的是,她是我的一笔精神财富;每当有人上当受骗因此对人失望的时候,我会想到她,我会说,世上有好人! 沉重的代价也换来了理性的认识。社会是一个环环相连的网络,在这个网络中,个人的道德重要而不是决定性的。诚信只有渗透在这个网络的没一个环节中,道德的实现才是有基础的;道德的自我完善,有时连自己都得不到拯救。一个诚信社会,是一个社会改革的系统工程。 小语,你必须不断完善自己的道德,又要有超越道德的眼光去认识道德的社会基础。 “让孩子唱孩子的歌”还是我心中的目标;有朝一日,我强大了,或是遇到了力量大 的有识之士成为我的合作者,我还要重振旗鼓,为孩子们把这件事情做好。当然,我不再仅仅从道德的角度,去运作此事。需要一个更周全的社会运作。 敏特 2003/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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