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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德语学校

(2010-12-05 11:42:47) 下一个
儿子在六年级选外语课的时候,自己选了德语。现在的大环境下,这是选了一个冷门儿。有的学校告诉我,如果选德语的学生不多,他们就不开这门外语了,所以他们学校有的年级有德语课,有的年级没有,完全看年成。

儿子执着地要选德语,最后导致我们给他选了一所一定会开德语课的初中。

但是这所初中,选德语的学生也不多。以至于今年,他们8年级的学生跟9年级的学生合班上德语课。不知道老师是如何调和两个不同年级的进度的,总之每次见到德语老师,她都信心满怀地告诉家长,一切都很顺利,她很喜欢这个混合班。

今年的学校集资活动中,有一个周末德语学校的优惠券。反复查看了其他唱歌、跳舞的优惠券之后,我还是选择了这张德语学校的优惠券,一举竞标拿下。唱歌跳舞的活动,孩子们已经基本入门,不再探索了。

德语这门外语课,学校里一个星期学三个小时,跟当年我自己噩梦一样的英语课太类似了。不论考试成绩如何,老师如何满意,将来极有可能成为不伦不类的一个半截儿语言,看着字母都认识,读着语法也似曾相识,就是没啥用,用不了。有一所周末德语学校,倒是值得去试一试,或许类似当初大城市的公园儿里的英语角什么的,给有志青年一个锻炼提高的机会。当然儿子还未长成一个有志青年,有志的,或许是他的母亲。

跟德语学校通了几封邮件,大致的信息是说,我们非常愿意帮助您的儿子学习德语,不过按照我们的情况,您的儿子略显年龄偏大,幸好,我们也有两位14岁的翩翩少年跟您儿子情况类似,我们将他们编入成人班,效果不错。

这可够我狐疑一阵子的。12岁的儿子去上德语周末班,已经年龄不符,还得上成年班?连儿子都很激动,责问我:谁说我已经14岁了?

谁也没说,但是你的情况大概跟那两个14岁少年类似。

约好时间,昨天第一次去参观了学校。

学校也是在一所高中租用教室,跟我们以前去过的一所周末中文学校情况一样。车开到那所高中门口,就看见一个大横幅:某某中文学校。看来这所高中周末生意很好,租给了不止一所周末语言学校。国际城市的特色。

一路过去,都是中国人的面孔。穿过一个饭厅的时候,看到几位中国人各自坐在一张桌子旁,桌子上立着小牌子:tutor。大概是一对一的教学场所。

到了另一个大门口,看到一个白人老太太跟一个中国壮年男子边走边寒暄,就前去打听如何找到二楼入口。中国壮年男子,手捧一大堆暨南大学中文教材,热情回答:你们是找中文学校的吧?我赶紧说:哦,不是。老太太也没给大家留个间隙多聊几句,马上断定:你是hobo吧。我回答说:是。老太太十分诚恳地回头对中国壮年说:是来找我的。估计对老太太而言这样的机会不多。

那男子便不再多看我们一眼,下电梯的时候我对他说:高兴见到你。他居然没觉得我在跟他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失望,一对中国母子,到这里来投奔的不是中文学校。

我们是提前到学校的,老太太把我们领到办公室,开始跟我们聊天儿。大致说测试儿子的办法,让他分别跟初级班和中级班上一堂课。然后讲述他们各个工作人员跟这所学校的渊源。也没冷落了儿子,跟他聊德语在世界上的实用分布。儿子喜欢的话题无非是这样,地球某个角落,其实也是说德语的,如此这般。他5岁的时候第一次跟我们看电视上奥斯卡颁奖典礼,那年的最佳女主角是个南非美女。他对美女还不太懂,只是听了得奖结果后,大呼:南非境内还包裹着另一个国家。我们大吃一惊,新一代追星族还挺讲究知识的,对美女的地理背景也不放过。

老太太看这孩子对德语这么有热情,言谈间显得很欣慰。

我被安排在一个角落等候校长。我很得意地拿着季羡林写的《牛棚杂记》阅读。心想,谁不会点儿外语啊。耳旁是嘈杂的德语对话声,略带铿锵。

上周去见女儿的老师的时候,也谈到了明年女儿上六年级要选什么外语的问题。他们的选择是西班牙语、中文和德语。我们告诉老师,女儿想选德语。能请哥哥帮忙做作业,对她是一种必要的心理安慰。两位老师立刻激烈反对,不是反对妹妹请哥哥帮忙,是反对选德语做外语。女老师的儿子今年刚刚上六年级,也曾经自己提出要上德语课,被老妈毫不留情地否决了。男老师没有孩子,但是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也要出面否决女儿的决定。他们的理由是,德语没地儿可用啊?

这种没有什么必要的争执状态,被孩子他爹迅速化解了。他对孩子能宠则宠,也包括维护孩子的小呼声。他向老师们解释,每种语言都有自己的特色,学德语也不是毫无用处,将来孩子们长大了,用法语写情书,用德语处理纠纷与冲突。哦,他的原话是:用德语吵架。嘎嘎。

德语学校的校长来了,很漂亮的高个子女人。她向我解释了一下,一般孩子们都是3、4岁开始来上周末德语学校,到了13、4岁就能考AP德语,从他们学校毕业了。她看到儿子在初中学德语,也很惊讶,她以为美国的初中已经不开德语课了。或者说,她以为她知道的几所初中之外,没有其他初中开德语课了,因为她自己还有幸在某所初中的角落里教德语。如今的潮流是中文压倒西文,女儿的老师的想法,也代表着社会潮流。我跟校长对比了一下儿子初中的德语课程,看来校长所在的初中,外语课是每周5次课,儿子学校的3次课,确实略显不足。

我的希望是,周末学校能够给孩子一个更丰富的语言使用环境,让他有机会练习平时学习的德语。老师说,他们的课堂很强调对话,应该能满足我的要求。

然后我就开始在走廊上闲逛。主要也是被歌声吸引。一间大教室里,挤满了孩子和大人,孩子的年龄从很小的小不点儿,到8、9岁的孩子都有。大人弹着吉他,领着孩子们唱歌,唱德语歌。没人要求孩子一定要跟着唱,有的孩子跟着,有的孩子闲着。但是大人都很热情很投入,很有责任地希望用自己的行动感染孩子。他们大约唱了30分钟的歌。

这种情景似乎很像我们小时候感受的文革末期的一些活动,大人孩子一起唱歌,一唱就唱很长时间。我们那时候不怎么听说自闭症、孩子不说话什么的问题,不知道是否跟这些活动有关。

唱完歌,孩子们散出来,去各自年龄组的教室。我注意到低年级的教室里,老师准备了许多的玩具,大型的、微小的都有。他们是租用教室,也就是说这么多的玩具每个周末都要搬来搬去,老师们十分劳碌。

也有迟到的孩子,大约三岁左右的一个小男孩儿,带着小帽子,神气地跟在妈妈身后,咚咚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雄赳赳地喊:German School, German School, German School。他的喊声让我有点儿惭愧。其实,我们的孩子也曾经有这样的年龄,也应该有机会尝试这样的生活,周末在父母的陪伴下去一所玩玩闹闹的中文学校,去唱歌,去做游戏,在中文环境里做一个孩子喜欢的事儿。

可惜当时我没有意识到这些。我只是在他们已经5、6岁的时候把他们送到一所很正规的中文学校,他们去那里认字,学中文,像一群小大人。我们以为吆喝他们吃饭睡觉不许打架闹事的几句中文就构成了他们的中文环境。后来证明,认字、听吆喝,使他们远离了父母的母语。他们宁愿去选择各种其他的语言进行把玩和交流,也不想去中文学校,他们不会像那个小男孩儿,以为German School是一个游乐场,德语是游乐场的一部分。

这所德语学校成立于1935年。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的海外德语教学被来势汹汹的中文挤得越来越没有位置。但是他们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和实践,还是很值得学习的。他们在这所高中的二楼办学,另一所中文学校在三楼忙碌,不知道楼上的同胞是否想过可以下楼来跟邻居切磋一下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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