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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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辛岁月话南丹(3) /潘宗武

(2008-07-31 07:41:23) 下一个

艰辛岁月话南丹(3)

潘宗武

五、翁昂剿匪感慨多

    翁昂系南丹的一乡,是在贵州荔波县境内的飞花地,已在“南丹情况一般记”一节内介绍过。民国三十一年冬,内政部曾派一科长到南丹实际踏勘,是否要将翁昂划归荔波县管辖,他徵询我意见。我表示以地理环境说,翁昂距荔波县城仅十华里,由荔波管辖当比较方便;但该乡由于历史沿革,乡民是否愿意如此调整,也应尊重他们的意见。经过交换意见之后,决定由我通知翁昂乡县议员、代表会主席和代表到县府大家见面,他们一致表示不愿调整,内政部科长见到如此反应,只好回部据实报告。以后两年,此案已不见再有发展。 

 无知匪徒杀官吏 

    不料事隔不到一年竟闹出了大问题,原因是该乡张姓乡长张维雄(芒场乡人)和县府派往该乡督导的谢姓科员谢振科奉令积极查禁种罂粟,为违法者不谅解,视为眼中钉,竟于一夜之间将两人杀害,为被害乡长带去乡警逃出报案,并报告全乡已被匪徒裹胁武装警戒,使全县震动。同时又传出由里湖越荔波县到翁昂唯一通道已被封锁断绝来往。县府在此情形下,一方面徵求县议会是否有适当人选能前往协调处理;一方面着里湖乡公所选派与该乡人士熟识者代送县府致该乡代表会主席及县议长、副议长致该乡选出县议员查询真 象函件。前者,议长、副议长以与该乡人士素无交情,在真象未查明前不愿派人冒险前往;而后者送到乡界后隔着打狗河为守卡匪徒拦截,将函件收去,不准进入乡境。如此相持十天,不但送给代表会主席及县议员函件无反应,连乡内竟无一人到县府传达消息;且不时传出匪徒进犯里湖及县城谣言,以致满城风雨。在这期间除加强对该乡日夜警戒外,并派出与荔波县人士有关系干员绕道赶到荔波,透过荔波人士就近祕密查证,获悉该乡简直民匪不分,对通往宜北及南丹道路,确被封锁守卡,良善者被裹胁不敢声张。该乡与南丹系行政关系,与荔波接近,匪徒虽有放卡,商贾仍往还如常,所以匪徒将闯祸事置之不理,也不考虑不可避免的后果,竟如此愚蠢,真可悲。因此也令我想起他们不愿将该乡划归荔波管辖,是否存有近者管不到,远者疏于管,所谓“天高皇帝远”的反常心态。 

 清剿善后费苦心 

    十天过后,僵局仍未打开,但所得情报一大束。因此邀集议长、副议长、党部书记长、国民兵团副团长、主任祕书、民政科长等,研究所得情报,认定匪徒虽加紧布卡设防,内部尚平靖,也未闻有招兵买马企图扩大作乱,而内部无人敢与县府联络,实由于被匪徒所裹胁,不愿意吃眼前亏。至于匪徒究竟纠集了若干徒众 ,因无法得到确实数目,如果以一个自卫中队加上警察队的力量武力搜索进入翁昂乡,因为要假道贵州荔波县境,而且乡内形势路径不熟,遇着匪徒利用一夫当关的险要地区抵抗,损失必大。所以决定商借专员公署保安队一个中队的兵力,由副团长指挥沿宜北县前进,配合南丹县内的兵力分两路并进。保安中队出发经费请省府拨助。计画拟就后我即赶往柳州专员公署面报尹专员承纲,他并召来保安副司令覃振旺及参谋长研究,认为原则可行;但须报准省政府及绥靖公署后才执行。 

    我回南丹不到十天,接到专员公署的电话要我立刻赶到柳州一行。见了尹专员和覃副司令,专员宣布(据记忆大致如下):翁昂匪徒叛乱,成立剿匪司令部,覃副司令兼剿匪司令,县长兼副司令。覃司令率领保安队两个中队由宜北向翁昂乡前进,副司令照原计画由南丹率预定自卫队警察向翁昂乡前进。预定本月×日中午十二时在翁昂乡公所会师。清剿工作由司令负责,善后工作由县长负责。覃司令率领保安队剿匪经费由专署负担,县自卫队及警察队经费由县负担。假道荔波公函待部队进入荔波县境后由兼司令斟酌情形专差送往荔波县政府或当地乡公所。宣布后将公文一份面交与我,并要我与兼司令及参谋人员洽谈细节问题。 

    计画改变得太离谱了,我无法指挥清剿部队,即无法控制他们的行动,当时我的确感觉到将来地方民众的损害可能超出我想像之外,如因此而造成地方的不幸,又奈何! 

    按照预定计画我带了自卫中队、警察队和必要的办案人员包括团附(指挥自卫队及警察队)、承审员、民政科长、警佐等出发,并责令他们尽量避免驻民家,更不能骚扰民家,违者严惩,长官也负连带责任。第一天到达里湖,第二天越过荔波县界搜索进入翁昂乡境并无抵抗;但附近村民已逃跑一空。第三天中午准时到达乡公所,所内空无一人。覃司令稍迟也赶到,他说进入乡境有小接触,经保安队火力扫射后即溃散,沿途村民也已闻风逃避。我说我经过的地方也一样没有村民。他说首先要找到人,然后才有线索查办匪徒。会晤交换意见后,他回到驻扎地国民学校休息,我和县府同仁留驻乡公所。当天晚上谢警佐带了两人来见,他们是晚上偷回家过夜在途中被县警发觉以为是匪徒缉获的。他们说因为害怕匪徒,不敢和外面联络;又怕派兵来剿,所以闻风跑到山上躲避。他们又说有钱的人早都跑到荔波县城躲避,以免惹祸上身,吃眼前亏。我要他们回家转知村民赶快回家,以免在山上露宿生病;并要他们查出本案为首的人随时来见我,解除村民害怕的心态。 

    第二天早上有两位村长带着几位村民来见,所谈的情形大致与前一晚两个村民所谈的一样,问我有什么差遣。我告知他们,现在新的乡长还没有到,乡公所群龙无首,先要找到乡公所的职员回来办公,代表会主席、代表和其他的村长也要尽快找到他们来见面。下午陆续有人来见面,也有的来投诉,说他们的猪、鸡被杀,牛和马也不见了。有的要我派团队或警察到他们村上保护。这样一连两、三天都有人来投诉,我告知他们在我进来的路线两旁和乡公所以北地区居民如有问题,我负责随时解决;如系保安队进入沿途地区的居民有问题,请向覃司令报告。他们说见不到司令,还挨手下的人骂一顿。我说不在我防区,我只能转告司令,无法替你们马上解决,只好看着他们愁眉苦脸的离开。见了司令,他问我有无村民向我投诉,我说有。又问在我防区内有无人投诉,我回答说没有。他无可奈何的说真 伤脑筋,我乘机进言,请他转知部队长注意约束部下。我能做到的如此而已。 

    第五天上午,司令部带来的军法官宣布在乡公所左侧空地上枪决本案为首者七人,由司令和我监督。附近好奇村民来了一百多人在警戒线外看枪决人犯。人犯枪决后,当天下午覃司令带着部队沿旧路撤离,临行前将枪决人犯名册副本交我。有关人犯的姓名我才第一次见到。至于如何抓到人犯?如何审讯人犯?大概剿匪的责任落在司令的肩上,我可以不必过问。事后我查询与我接触的人是谁主谋枪杀乡长和县府科员,他们也全推在已死的七人身上。剿匪工作在司令离开后结束,跟着便是展开善后工作。当即决定: 

    1.起出被害乡长及科员尸体,另换灵柩,分别运回芒场和县城公祭后安葬,并给予抚卹。 

    2.编定时间表,召集南部各村及北部各村满十八岁男丁分两天集中听候点验,不到者视同有杀人嫌疑究办。由民政科长和承审员留驻翁昂主持不到点验者究办工作。 

    3.各村村民如有种植罂粟而不报者,一经查出即判重刑,村长也要负连带责任。 

    4.举行村长及乡民代表联席座谈会,介绍新任乡长,宣布男丁定期点验,彻底铲除罂粟,及号召村民回村等善后重要工作。 

    5.密令新派乡长继续追查如有枪杀乡长、科员漏网人犯,一定要绳之以法。 

    第四天新派的黎乡长带着几名准备做乡警的短枪手来到,第六天举行村长、乡民代表联席座谈会。会后有的村长知道他村范围内有种罂粟,愿意亲带自卫队及县警去铲罂粟苗,有的已开花,有的还是幼苗。罂粟幼苗形象奸像茼蒿菜,翁昂除了种植一些芥菜和葱蒜外,少有其他青菜。将铲掉的罂粟幼苗摘下洗净或煮或炒,也非常可口,只是没有茼蒿菜那种独特的香味。最初数日,由于村民未尽回乡,市集不成市,买卖停顿,上下所吃的都是自己带来的黄豆花生咸菜和一些铲烟得来的罂粟幼苗权充蔬菜吃。卫士们曾灵机一动,将乡公所前面小池塘放乾水抓鱼,以为可以饱尝鲜鱼,结果仅得两尾小鲫鱼,煮熟后全系泥土气味不能入口,大失所望。先回来的村长发现我们吃的都是简单的素菜,他很热情的送了一小罈约有五斤重的“牛肉胙”即腌牛肉给我们,盛情可感。这种腌肉系将买回来的牛肉切成片给风吹脱水有几分乾后,用盐搓匀,然后放入小口罈内,加盖以棉纸密封好,使不漏气,过了相当时日后取出即食用,不用煎炒或煮。村长所送的“牛肉胙”将肉取出后,发现鲜红好像生肉,而且还有一股异味,实在不敢下咽。吩咐厨房用水清洗后再用油炒熟,仍有异味,也只好望肉兴嘆。当地人认为“肉胙”系上品,我们不习惯,实在不敢领教。就奸像东南亚的人喜欢榴槤果,称之为果王;外国人喜欢食各种怪味的乾酪块,许多人都不敢下咽一样道理。 

    从事件发生到点验壮丁,包括补点完毕,为期整整折磨了四十五日。 

 感慨良多我问天 

    地方不幸,发生匪徒枪杀乡长和县府官员,他们究竟为了什么?有没有想到因此而产生的后果?如果是为了禁烟太严,这是执行省令,怎么埋怨到乡长们?兇案发生之后更不幸的是匪徒居然卡守通往县府的交通道路,断绝与县府的关系,县府专人送往乡境的文件,居然无人敢过问,而该乡的县议员、代表会主席、村长、代表和地方人士,也居然没有一人设法与县府通讯息,少数匪徒竟有如此势力震慑全乡的人?这真 是百思不得其解! 

    匪徒被枪决七人,是否首恶之徒?是否背后还有人在?是否尚有漏网之重要匪徒?事后大家竟一致的把责任都推给被枪决的七人,这真是令人纳罕!也真令人纳闷! 

    剿匪部队所经之处,如纪律严明,民众损失可以减少到最低程度;否则损失之大难以估计。我想如果我仅限于借兵的计画能够实现,民众的损失也可能减到最低限度。现在民众们已尝到因匪徒的盲动所产生的祸害后果,要我派警派团队前往保护,他们固悔之莫及,我也有口难言,我怎能派警派团队保护他们? 

    我欲问天,为什么乡民们愚蠢到如此地步? 

六、莫氏兄弟孚众望

    南丹莫氏是大姓,与六寨以北约十二华里贵州独山南寨莫氏是否近支不得而知;但南寨莫氏财大势大,则非南丹莫氏所可比拟。南丹六寨龙马庄莫氏,为南丹莫姓土司官旁支,兄弟四人:老大莫树风、老二莫树杰、老三莫树贤、老四莫××,已记不起名号,只知他在家务农,十分忠厚老实。 

    老大莫树风是一个读书人,纯朴厚道而正直,凡事多从大处、远处看,富责任慼,颇有长者之风,博得地方人士的崇敬,所以屡次被选为县参议会议长。他对县政,也极尽督促与支持,所以我在南丹近两年半期间内,和他相处非常融洽,至今还是念念不忘,不知这位长者尚在人间否? 

    老三莫树贤当时是国民兵团副团长兼县府军事科长,他自称虽然是勤务兵出身,但由于他知进取,接受不断的磨练,修养的功夫相当好。业务上的处理也有条不乱。在性情方面也非常随和,这是他能博得同事和朋友好感的地方。由于他的协助,使许多工作顺利进行。如果他在胆识上和气度上更能表现得果敢恢宏一点,他的成就将更为远大。三十四年八月抗战胜利后,马启邦兄急于要摆脱南丹县长职务,推荐莫树贤继任南丹县长,以地方人办地方事,深庆得人,可惜不久即已去职。提笔至此,缅怀过去,不见要问一声老友至今是否无恙? 

    老二莫树杰据老三说也是当兵出身的,因为当时受了南寨莫家的欺负而从戎,是环境逼迫出来的。由于他的奋斗得到逐级递升。在陆军大学毕业后出任过国军八十四军军长;三十三年离开八十四军回南丹,不久日敌侵桂,桂柳撤退,被派出任丹池地区民团指挥官。日敌投降后出任广西保安司令部副司令,直到广西沦陷后没有出来,据传已于去年病故。他是南丹惟一获中将军阶的人,地方人士对他都很敬仰。据传他以前督修丹池公路提前完成,颇为当局所器重。 

    我第一次见老二是当他离开八十四军从前方回来时在他龙马庄家中,第二次见他是家居月余后前往桂林时在县城各界欢宴席上。以后他出任丹池民团指挥官时期又见过几次面,可惜为时短暂,了解仍不够深。 

    民国三十一年七月我到任后不到半个月,突然接到老二从前方寄给我一封信,要我将徐前任出卖天然林给黔桂铁路的二十五万元拨给南丹出征军人家属垦殖团,从事垦殖发展工作,藉以改善出征军人家属生活。我接到这样的信,真是不可想像。第一,卖天然林的款早经议会决议作国民中学扩建校舍经费,而且徐前任也早已因县库支绌移作人事经费支付用完,除非议会覆议通过移作别用。第二,出征军人家属垦殖团是私人组织团体,怎么可能以全部售款拨给私人团体?第三,为什么一件大事,事先不徵询乃兄老大及弟老三的意见,竟冒然发信?后来我将信送给老大莫议长过目,他不待我表示意见便说:“这简直是胡闹,一定是被垦殖团邝世芳(曾经做过老二的副官)他们几人的矇混,我会写信去说明。”当然我也要覆信婉为解释。议长真不失为一明理负责的人。 

    三十三年春(时间可能有误),他自前方经贵州独山回家的消息由六寨陈区长处获悉后,即与陈区长商定;㈠第一阶段在六寨欢迎,通知六寨商店民户各派一人参加,学校教师率领学生参加,各机关首长参加,我也尽可能赶来参加,并定期公宴。㈡第二阶段在县城欢迎及公宴;由县城各机关另行商定。(六寨距离县城一百华里,龙马庄莫家距离六寨仅四华里。)他回到六寨当天,我因要事急待处理,不能赶到六寨去,请陈区长代表问候。第三天晚上我到了六寨区公所,次日晨由陈区长打电话到龙马庄,说明我要到庄上看莫军长,接电话的是老三树贤,他回答说军长已过村探望乡亲。中午陈区长再打电话到庄上,仍是老三接电话说未回到家。第三次在下午四时左右陈区长再打电话,老三回说已回家,请到庄上来。半小时后我和区长以马代步到了庄上,老三引我们见到莫军长,老大莫议长和老四都已在座。我对当日荣旋故乡不能赶到欢迎表示歉意,并表示请早日到县城接受各界和民众的欢迎,及代表各界问候之意。他也表示稍作休息后一定到县城向各界人士讨教。谈话甚欢,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劲。近六时由老四引导各人到他家晚餐,大家有谈有笑,开怀畅饮,都有了几分酒意。当晚大概睡在老四家,老三找陈区长聊天,我独自在床上休息。人静沉思,似觉有不对劲的地方:第一,区长早午二次打过电话来,为什么回庄后不先来电话关照一声?第二,为什么晚上请客的是素昧平生的老四?疑团解释不了,但陈区长回来时我已入了睡乡。次日早晨梳洗后,陈区长约我到庄外散步,他说:“昨晚与老三聊天,才知道莫军长有误会。这次莫军长回家,我们摆队欢迎他,和过去欢迎本区专员尹承纲来视察时一样。据老三说,军长认为他经过南寨时,当地莫氏家族舞狮欢迎他热闹多了,想不到回到自己家乡比别人冷落,是不是因为他离开军长职的关系?其实南寨莫氏家族过去与他们龙马庄多少有点恩怨,希望藉着热列欢迎冲淡过去的恩怨。老三还说:‘这天军长并没有过村探亲,而是不愿意接见县长,我和大哥劝他不听,空焦急。你们第二次来电话回绝后,我们更焦急,大哥也很不高兴的说:过去县官遇到京中大官回乡固然要行跪拜礼,但京中大官也要进房脱了袍服后以县民的身份向县官行跪拜礼,这是礼仪。你回家当天,县长不上来欢迎你,不管他是忙于公务,或是出于疏忽,但绝非出于故意。如系故意,今天又何必专诚来看你?如果你坚持不见他,我和老三回到县城又如何给县长一个交代?我和老三对他都有好感,如果你想藉此逼他离职,这内幕被揭露后,你又如何面对省内当道的人?别人对你又如何看法?这对你又有什么光彩?我们为这事兄弟间争执下休,结果总算争赢了他,你们第三次的电话也来了。’由于南寨的欢迎,真是害苦了我们。”至由老四请客而不由老大或老三出面,至今还是一个谜。 

    次日早餐由老二莫军长招待,谢辞后,结束龙马庄这莫名其妙受辱之行。 

    大约时隔两星期从龙马庄附近父老十余人寄给我一封信,并附一份乡村公约组织章程,请县府准予备案。章程内容主要是:目的——防窃防盗,协助政府维持治安。组织——将龙马庄附近五十华里以内各村庄编入公约组织范围内。公约设总约正、总约副各一人,下依自然村庄设分约正、分约副一人。权力——窃贼盗匪被捕后,总约正有权可以斟酌情节轻重处以罚款、监禁、判刑或处死。如此组织不伦不类,破坏基层组织,无异横行霸道。明知这是老二莫军长的示意,但也不能得罪于他直接批驳不准。因此只好以牵涉过广为由,一面立即请示省府,一面答覆发起人。为时不到十五天,省府核覆文已到,不但对发起人申斥一番,并且要县府切实注意其发展。为了给老二面子,也只好含煳其词答覆未获省府核准。老三莫副团长曾经过目,我想此中经过可能会转告老二。 

    大约又过了两星期,老二从龙马庄南下往桂林,预定在县城停留几天,接受县各界的欢迎。因为已经知道他对六寨的欢迎方式不高兴,所以县城各界的欢迎特别隆重,从飞机场远处终点作单排排列到飞机场近处起点,再排到县城内他寄居的友人家,长长的欢迎行列将近两公里。县城各界首长都在飞机场近处起点列队欢迎,老大议长,老三副团长也不例外。在进城的路上大家跟随着他步行,两旁的店铺及住家不少燃放鞭炮欢迎。这是南丹破天荒第一次如此隆重的欢迎嘉宾方式,总算博得他相当高兴。当时我在想,假如黄主席要来南丹视察,他也不会喜欢如此铺张的欢迎他。第二天公宴时,我被排与他同席,几杯老酒下肚之后,他突然对我说:“潘县长你这么胆小!“我想他指的一定是乡村公约未迳核准而报省请示的事,我坦诚的告诉他,县长没有那么大的权。高等法院派审判官驻县府内,遇普通刑事案件,要报准高等法院后才可执行。军法案件要经承审员审判由县长报准绥署后才可执行。实在因为县长的权力太小无能为力,他听后好像很惊讶。我想忍为上策,多说无益,发动各人多敬他几杯酒为佳,所以大家一笑了之。 

    知道别人喜欢戴高帽、好排场,正所谓投其所好并不困难;只是我平常不喜欢戴高帽,也不喜欢排场,所以往往疏于给别人戴高帽,摆排场,这不是吝啬。六寨的欢迎方式如果陈区长事先探知南寨莫家怎样隆重欢迎他,我们也一样依样画葫芦,我也可丢下公务赶上六寨欢迎,不也是一样讨人喜欢吗?为政不得罪于巨室,古有明训;但往往以此既费时、又费力、更费财的方式而讨巨室之所好,也会因扰民殃民而引起民怨沸腾,足为从政者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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