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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看花 (十五)

(2024-05-12 10:20:31) 下一个

孩子出生后,五七年反右运动开始后,儒铭去香港的事情也就更无消息了。孩子满月后,因为儒铭不喜欢每天都去雅青的母亲家。他们请了一位阿姨在自己家帮忙照看着。而儒铭自这个孩子生出来后,他自己在工作上和去香港的事情上都不太顺利,他认为这个孩子根本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运气,所以,他对这个孩子没有什么过多的喜爱。这天是孩子身体检查的日子,本来是他和雅青一起带孩子去医院的,但因为有政治学习,他不能够请假。这样,就雅青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去了,雅青下午打电话告诉他,她去完医院后,她就先回妈妈家,让他下了班直接过来。他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

这里,雅青带着孩子做完体检,她抱着孩子往妈妈家的路上走来,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叫她。

雅青回过头来,她看到了文涛,她笑着停下来等文涛走过来,她问道:文涛哥,你好吗?

文涛道:好。真的是你,我从后面看感觉是你。他看着雅青手里抱的孩子说道:让我来帮你抱孩子吧,儒铭呢?

雅青道:他还在上班,我刚带孩子去做身体检查回来。说着,雅青把孩子交给文涛并说道:文涛哥,谢谢你。我的胳膊还真有些累了。你今天没有上班吗?

文涛抱好孩子对雅青说道:我爸病了,我去帮他取药的。

雅青忙拉住文涛的胳膊说道:伯父怎样了?什么病?你把孩子给我吧,快回去吧。

文涛笑道:青妹,不要紧张,老毛病。现在不碍事了,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雅青道:那就真的谢谢你了。说着他们一起往雅青的妈妈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在一起的这一幕,被儒铭看到了。儒铭一等到政治学习完了,就从单位里溜了出来,他想带雅青早点回家。所以,他就直接去了雅青的妈妈家。一进胡同,他就看到雅青和一个男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在前面走着,他感到不自在了。他转身要回去但又转了回来,大声地叫住了雅青。

儒铭叫道:雅青。

雅青和文涛同时回头,雅青看到儒铭后,高兴地叫道:儒铭,你下班了。

儒铭走到他们跟前同文涛说道:文涛兄,好久不见了。来把孩子给我吧。

雅青在一旁忙道:多亏了文涛哥,我还真有些抱不动咱们的宝宝了。她又对文涛道:文涛哥,儒铭现在来了,你快回去吧。

文涛看着他们道:好吧,青妹,问你妈妈好,改天我再去看望她。儒铭,再见了。

儒铭点头道:再见。大家分了手。这边儒铭问雅青道:你们好像聊的好开心,从后面看,好似一家人。

雅青在儒铭身边,她抬起头看着儒铭一下说道:孩子他爸,你是不是吃醋了。你呀,真能胡思乱想的,很久没有看见文涛哥了。快走吧。

而那边,文涛走出了很远后才转身望向他们的背影,眼里流露出愁怅的神情来。

随着反右运动的深入,儒铭在香港有亲戚的事情也被人说出来了。他因此被划为右派。之后的半年时间里面,他的情绪变化很大。这时因为国家军委要在新疆的建设军工场,部队领导向儒铭所在的设计院请求技术支持,院里决定让儒铭去,虽然儒铭被定为右派,但院里面的领导还是了解他的能力,这次去新疆就是院书记批准的,这个任务不是出差。更多是下放到新疆,何时回来没有说。儒铭明白是书记的关照,他自己的业务能力也的确好。但他知道更重要的是他带着右派的帽子,设计院里面有些同事已经让儒铭感觉很是不舒服,他被边缘化了,他心里面很是委屈。雅青在家中常常宽慰他,你和香港的亲戚又没有联系,组织上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你去新疆也好,新的地方也不见那么多让你心烦的人,我也和你一起去好了。我去那里可以继续当老师。

我一个人过去就好了,你在这里带孩子。儒铭对雅青要和他一起去新疆的话没有放在心上,但让他离开北京和家,他还是感到有些解脱。特别是儿子健健,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儒明自从被打成右派后,他更加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再早些找叔叔,他恨自己的脑子不灵光,亲戚没有找到,这运动一来,自己先被扣个右派的帽子。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对雅青他还不敢犯脾气,但对儿子的哭声,他就找着借口发发脾气。特别是自己划为右派后,他看到这个儿子对他乐呵呵的小脸时,他只感到是个累赘。每每听到孩子的哭声或者说话声,他都特别心烦。单位领导找他谈去新疆的事情后,他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但他想到能够离开现在的单位和离开让他烦心的孩子的声音,他还是很开心的。

其实去新疆的事情下来后,雅青瞒着儒铭找到儒铭的领导,她想了解儒铭的未来和归期,设计院的书记很是同情和理解。他告诉雅青去的时间已经定下来,归期没有定,就是将儒铭下放到新疆军团工作。将来如何要看单位的调查,如果儒铭没有其他的事情,他完成那边的任务后,他是能够调回来。这样,雅青在当时做了一个决定,她问书记能不能和儒铭一起去,她是老师,她过去一定有用武之地。书记看着雅青心里感叹儒铭的好福气,说真的新疆那个军团要建设的地方,情况很差。在城里成长起来的人,是很难受这样的苦的。当初院里面决定让儒铭去时,书记很是担忧儒铭,他知道儒铭自身带着一股清高,就是宣布他是右派时,他人表面上没有事情,也向领导表示了强烈的不服。但书记能够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儒铭的心好像如死灰。他很怕儒铭继续呆在设计院,被不明白真相的同事说三道四。去新疆也是对儒铭内心一直隐忍的情绪的一个释放,他更明白儒铭这个样子,如果家中的爱人给予更多的关心,儒铭会走出来的。当雅青和他说要和儒铭一起去时,她可以在那里教书,孩子就留给妈妈和哥哥照看。她能够陪着儒铭度过这个坎时。书记被雅青的决定感动了。他告诉雅青,他会和部队领导反映这个情况,如果雅青真的和儒铭一起去,那他对儒铭的担忧也就放心了。他告诉雅青,他会去争取,但雅青一定不要高估那里的生活条件和很多困难。雅青告诉书记,只要和儒铭在一起,什么都不是困难,更有她相信那里也需要老师。

这样,在书记的周旋下,雅青如愿被批准随儒铭一起去新疆,更因为军团的确需要如雅青这样的教师,部队也很快对雅青做了调查,和学校说好,雅青是借调过去,雅青是会回来的。当儒铭知道雅青这样做后,他内心很是感动,他明白雅青是为了他,宁愿牺牲北京的好生活。想着新疆那边的生活,看着眼前的妻子为了自己而放下北京和儿子也要同他一起去受苦,他感受道雅青对他的满满的爱,而他此时此刻也感到自己找对了妻子,心里暖暖的。

雅青得到部队的调令后,才回来和母亲兰姨和哥哥说明情况,母亲和兰姨只有流泪,她们搞不明白,雅青为了儒铭放弃北京的工作和生活,孩子也不能够带在身边,只是要陪着儒铭。如果是正常的调动还好,但现在分明是儒铭戴着右派的帽子,去新疆明明是被下放,雅青也不同家人商量,就要跟随而去。但此时的母亲和哥哥都没有说什么,他们明白一点是,自从雅青坚决要和儒明交往,结婚到生下孩子这一路都是坎坎坷坷,而雅青痴心不改,就是儒铭从一开始就不接受孩子到生下来后,儒明对孩子的不上心,加上后来戴上右派帽子,大家都看到他对这个孩子的不闻不问和没有耐心。只有雅青一直替儒铭在家人面前辩解,说他心情差,能够谅解。所以,对雅青这样的决定,他们都不意外。只是当雅青说道要将孩子留给母亲和兰姨照看,等他们那边安顿好后,她再回来接孩子走时,大家才有了笑容,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孩子,也担心雅青多以儒铭为第一,对这么小的孩子一定难照顾周全。母亲和兰姨马上表示让雅青放心,她们会好好照顾孩子,明昊也表示他和妻子会将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痛爱。这样,雅青的后顾之忧也解决了,雅青做的这样的安排,也让儒铭心里高兴起来,他知道这个孩子健健是他的骨肉,但他内心认为这个孩子从一开始来到出生,到现在都是没有给他的命运带来好运气。雅青说将孩子留下来给她母亲照顾时,他一点没有表现出不舍。而雅青则是抓心挠肺的抱着儿子哭了好几次,但为了儒铭不会为了右派的事情倒下去,她必须坚定地跟随他,她在儒铭身边,儒铭的负面情绪多少会好的,她相信她对儒铭爱的力量会让儒铭度过这个坎。在五八年底,他们辞别了家人和孩子去了新疆建设军团。

***此故事纯属虚构,只在文学城连载,请勿转载!***

雾里看花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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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看花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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