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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乡散记:故人 (残酷版)

(2013-09-07 06:17:12) 下一个

 

故人家的阳台顶上,漆成蓝天白云的颜色。
他说:“以前,这里常有蜘蛛结网,我们漆成现在这个颜色之后,蜘蛛就绝迹了。它们可能以为这是真的蓝天。”
我说:“不要把你们家的蜘蛛想得这么诗意。我觉得它们很可能只是被涂料给毒死了而已。”
他和太太看着我微笑。我突然醒悟,沉默,暗地里拍腿大悔。

他们请我们吃饭。上来一个“海鲜粉丝煲”,很好吃。
吃着吃着我突然笑起来。他们说:“你笑什么?”
我说:“这个菜让我想起以前听你讲的一个笑话……但是太恶了,不能讲,不能讲。”
他说:“不能讲就赶快吃吧。”
我说是是是,低下头猛吃了几口,暗地里拍腿大悔。

又吃饭。他们说起前两天去听的钢琴独奏,交口称赞那些孩子弹得出神入化。
我说:“现在弹钢琴的,已经不像肖邦贝多芬时代的音乐家了。钢琴弹得再好,最多也就是技巧纯熟,弹奏别人的作品,没有创造力,只是匠气。”
然后我看着他,笑说:“弹钢琴的哪里及得上你这业余写高质量长篇小说的。”
他太太一直没说话,这时插嘴说:“不,弹钢琴也需要创造力和情感投入的,并不是单纯的技巧练习。”
我还想说什么,突然想起他客厅里的钢琴,看看他太太修长的手,我就沉默了,暗地里拍腿大悔。

说某件共同经历的往事。我记得死死的,他却似乎不记得了。我说:“啊呀,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他太太笑着说:“主要是他脑容量有限,无关紧要的事情只得忘记,否则装不下。”
我跟着哈哈大笑,暗地里拍腿大悔。

……

几年前他到欧洲来出差,写封邮件给我:某时经过某地,没时间见面了。
我第一反应是立刻回信给他:“我可以坐火车到离你最近的城市去见一面……”
但是我想了想,终于把信删掉了。

这次我送一篇发表的法语文章给他,虽然他太太不懂法语,我还是写了两个人的名字,“惠存指正” 。

回到法国来写信,滴水不漏了:“这次我们见到你们一家,非常开心……谢谢你们对我们的热情款待……随信附上两个孩子的可爱照片……老鼐附笔问好。”

只要有思考的余地,还能做到滴水不漏。可是没时间思考的时候,傻虫入脑,就只能常常拍腿大悔。每次大悔之后,只好向老鼐倾诉:怎么办?我又说错话了。

老鼐说:以后你退居二线,让我来做他朋友好了,我保证当面背后都滴水不漏。

我都这么二了,还需要退居什么二线啊。

我喟然叹息:不知何年何月得脱傻气。如果到八十岁还这样,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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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18)
评论
托宝猫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拈花微笑' 的评论 :

明明是每言必拍。:)
拈花微笑 回复 悄悄话 哈哈~ 这孩子,说话就这么三言二拍地……

故人啊,故人~
托宝猫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sandy_samaan' 的评论 :

童真未泯和二还不太一样。童真未泯的特点是直接了当,而二货们则有可能是弯弯肠子,只不过是不合时宜的弯弯肠子。两者的区别还在于,童真未泯者是不会因此拍腿大悔的,会一直未泯到底。
sandy_samaan 回复 悄悄话 哈哈哈,我也经常说错话,说好听一点是童真未泯,说白了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现在大家基本上都知道我比较二,所以还都比较包容。
托宝猫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林卡' 的评论 :

妖言惑众!
报请叔正叔正言在全家范围内通报批评。
林卡 回复 悄悄话 众里超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
(二货)心头踟跦处
托宝猫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眉子-' 的评论 :

我的二跟在国外呆久没有关系。我一直这么二……反正二惯了,也不怕见光死。已经死过无数回,都快涅磐了。
托宝猫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娅米' 的评论 :

欢迎品尝五味记点心。:)
托宝猫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kingfish2010' 的评论 :

把蠢话说了,大腿拍遍,无人会,后悔意……
-眉子- 回复 悄悄话 二大妈来顶一下,国外呆久,都有点二。被板娘说中,是有故事的。象这种故人,我都不见了,免得见光死。
娅米 回复 悄悄话 很喜欢这个归乡散记系列!各种滋味。
kingfish2010 回复 悄悄话 (*^__^*) 嘻嘻……把大腿拍遍了吧?
托宝猫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九婷' 的评论 :

有其憨母必有其憨女。我们的家传绝学是“犯傻式”。
托宝猫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applaud' 的评论 :

心无挂碍,便无恐怖。对不看重的人,就不怕说错话做错事了。
托宝猫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taro_g' 的评论 :

那我得先研究一下肝经胆经的具体位置。别拍错了拍成个半身不遂。:)
九婷 回复 悄悄话 哈哈哈,爱死你这只“傻”猫了!今日吾终于有幸目睹了大小两只猫咪的尊容。贵在坚持啊,表扬一下自己:)))小猫之所以如此可爱,是因为她妈咪的基因是如此的强大啊。无论什么式,吾都爱!
applaud 回复 悄悄话
我一般先提醒自己--这是可以随便说话的人,地方;这是规规矩矩说话的地方。如果不这么,就比较没分寸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说错了又能怎么样?!so what!不过我一般怕滴水不漏的人。
taro_g 回复 悄悄话 啊哈哈哈,我也常常干着很二的事情,跟谁都是,主要是人熟了,精神上就不自觉的放松了。

以后拍腿就往肝经胆经上招呼,反正一样是拍,还美容瘦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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