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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惨败给波斯的卡莱之战

(2004-10-28 22:11:35) 下一个


公元前53年,也就是凯撒入侵英伦三岛的同一年,罗马执政官克拉苏领兵四万入侵波斯帕提亚王国。此时克拉苏已经年过六十,正处於其一生事业的顶峰。他是罗马三位执政官之一,也是罗马最富有的人。虽然拥有无与伦比的权力,金钱,美女和豪宅,克拉苏仍然不能满足。故老相传波斯王富甲天下,宫中藏金不计其数,克拉苏早就对此垂涎欲滴,况且征服波斯还可以给他带来超过凯撒的显赫战功和无尽的荣耀。他并不太在意罗马元老院拒绝批准对波斯开战,因为在他心目中,波斯只不过是又一个即将被征服的蛮族,这场战争几个星期就能结束。他已经在考虑如何安排得胜回朝的庆典活动了。

克拉苏虽然是罗马共和国杰出的政治家和战略家,他对波斯的地理历史人文却一无所知,不过他也懒得去了解。克拉苏坚信在他的七个罗马军团面前,波斯将是不堪一击的,而征服波斯只不过是开始,他还要继续向印度进军,完成亚力山大征服世界的遗愿。克拉苏的狂妄倒也并不是全无道理,两百多年前,亚力山大就是率领四万希腊联军在高加麦拉(Gaugamela)一举击败波斯王大流士三世的十万大军,从而征服波斯的。克拉苏相信自己的七个罗马军团要比亚力山大的马其顿军队强大得多,而波斯则已经没落了,眼前这个帕提亚王国和二百年前的波斯帝国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帕提亚王国的确和过去的波斯帝国完全不同。亚力山大征服的波斯是农耕民族为主的古文明,而那时的波斯军队除了几件新奇的兵器以外(如战象和战车),基本的战法和希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高加麦拉之战是一场欧陆风格的会战,双方都以排列整齐的方阵迎敌。诚然,罗马军队代表那个时代步兵阵战的最高水准,任何民族和罗马人打堂堂之阵的会战,都不会有太多胜算。将波斯帝国取而代之的帕提亚人,却是地地道道的游牧民族,他们将向罗马人展示一种全新的战术理念 - 高度机动的轻骑兵战术,而将这种战术发扬光大的匈奴人和蒙古人多年以后成为整个欧洲的噩梦。克拉苏将为他的贪婪和狂妄付出生命的代价,而数万罗马将士将不得不为他陪葬。

1 历史背景

帕提亚人是原先居住在里海东岸的游牧民族,可能因为受到异族的挤压而南迁到伊朗高原。帕提亚人没有文字,语言属于印欧波斯语族。在古波斯帝国兴盛时期,他们是帝国藩邦,一直为帝国军队提供优秀的弓箭手。亚力山大攻灭波斯帝国,使伊朗高原出现权力真空,于是帕提亚人乘机发展壮大。公元前250年,帕提亚部落首领阿萨斯(Arsaces)脱离希□塞吕西王国的控制,帕提亚建国。以后的二百年中,塞吕西王国逐渐衰落,帕提亚得以向西面扩张,占据了两河流域的巴比伦和塞吕西亚等名城,于是和积极东扩的罗马帝国发生碰撞。

帕提亚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培育出了非常优秀的马种。帕提亚马不如欧洲马高大,但是强健有力,速度快,耐力好。帕提亚马从小就接受小步快跑的训练,跑起来又快又稳,所以帕提亚人策马疾驰时仍然能够非常准确地开弓射箭。希腊罗马人对帕提亚人映象最深的莫过于“帕提亚回马箭”(Parthian Shot),帕提亚人快速退却时可以在马上回身射箭,其准确程度丝毫不受影响。

这里我们有必要对帕提亚人的弓箭和欧洲常用的弓箭做一个比较。欧洲的弓是一根直木棍做成,取材通常用弹性好的紫杉木或柳木。欧洲弓在不用的时候一般是不上弦的,以防止材料过度疲劳。中亚游牧民族使用的弓则是著名的组合反曲弓(Composite Recurve Bow),弓的材质包括榆木,牛角和牛筋等等,用鱼胶紧密粘合,做成的弓是弯的,从弓背到两端弧度渐缓,最后再将弓反向弯曲装上弓弦,是为反曲弓。反曲弓的形状和欧洲弓截然不同。欧洲弓呈一个完整的弧形,而反曲弓有两个弧形,在中央握把处内凹,整个弓的形状宛如双峰骆驼背部的轮廓。这种弓异常强劲,射程可达300米,在50米的距离内能够射穿鳞片甲,欧洲弓箭无论在射程还是穿透力上都望尘莫及。

帕提亚军队的军种和战术都是建立在弓马娴熟的优势之上。帕提亚军队全部是骑兵,而且绝大多数是轻骑兵。轻骑兵的主要武器自然是弓箭,其次是一柄长刀。他们只著轻便的革胄,以保证其高度的机动性。轻骑兵采用游击战术,通常不和敌人短兵相接,而是保持一定距离以飞蝗般的箭雨削弱敌人的战斗力。

除了轻骑兵之外,帕提亚和其他的中亚民族一样,还有数量不多的一支精英部队,称为“铁甲骑兵”(Cataphract)。铁甲骑兵全身披甲,其中头盔和胸甲为整块精钢打造,其它部位是鳞片甲或锁子甲,一个造型凶恶的金属面具将脸部遮掩,坐骑的铠甲多为青铜质地的鳞片甲,覆盖全身,长及马膝。罗马人生动地称这种骑兵为“火炉人”(Clibanarius),因为身披重甲的他们在沙漠地区烈日的烘烤下不得不忍受可怕的高温。铁甲骑兵的主要兵器是一支长矛,有三米半长;辅助兵器有长剑,铁锤或狼牙棒等等。铁甲骑兵并不打头阵,而且等待敌人被轻骑兵大大削弱,队形散乱的时候,排成密集队形冲击敌阵。虽然冲击速度并不是很快,但威力惊人,可谓当者披靡。

现在再来看看罗马军队的组织和战术。这个时期的罗马军团的基本组织单位是百人队(Century),人数为一百一十人,基本相当于今天的连级单位。一个罗马军团包括十个营(Cohort),共五十五个连。第一营是主力营,执掌军团的鹰符,由十个连组成,其他的营都只有五个连。这样一个罗马军团共有步兵六千一百人。罗马士兵的标准装备是青铜或铁制头盔,只有躯干部分著铁甲或革胄,以保证活动自如;武器包括一面长方形木制盾牌,表面蒙一层牛皮,高一米二,宽七十公分;三支标枪,其中一支是重型标枪(Pilum),长约两米;最后是一支长五十公分的短剑(Gladius)。罗马军队通常是一个连组成一个方阵,有八行纵深,行列之间保持一米的距离,行与行之间错开站位。实战的时候,罗马士兵组成方阵逼近敌阵,到二十米的距离上开始投掷标枪。罗马人的重型标枪虽然射程只有十几米,但威力巨大,能够穿透任何盾牌和盔甲。标枪投出去后,罗马士兵就拔出短剑冲向敌阵,和敌人近身格斗。罗马士兵格斗动作简练有效,通常是左手挽盾抵住敌人,然后右手持短剑从盾牌下面猛刺敌人的腹部,这比挥剑砍杀致命得多。

罗马军团每个营配属骑兵一队,主力营骑兵为一百三十二人,其他的营为六十六人。这样一个罗马军团共有骑兵七百余人。罗马骑兵只著轻便的锁甲,武器是一面盾牌,一支标枪,和一柄长剑。罗马骑兵多数是从高卢或日尔曼招募,他们的坐骑基本上是身高腿长的北非或西班牙种。罗马骑兵需要接受步兵训练,因而他们落马以后仍然能够有效地战斗。罗马军队不是很重视弓箭的作用,军中的弓箭手往往都是从战区当地招募的仆从部队,数量也不多。

罗马军队在和欧洲的游牧民族作战时,发展出一种“龟阵”(Testudo)。当罗马军队遇到游牧民族大量弓箭的袭击时,会收拢队形,首排士兵以蹲踞姿势将盾牌拄地,第二排士兵将他们的盾牌置于前排盾牌之上,第三排以后的士兵将盾牌举过头顶,如同瓦片一样相迭,这样就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盾牌阵。大概因为盾牌片片相迭,远远望去酷似鱼鳞,中国的汉书称之为“夹门鱼鳞阵”。罗马士兵训练有素,能够迅速组成任何规模的龟阵。

2 碧血黄沙

罗马帝国同波斯接壤的东部边疆,是地中海沿岸的叙利亚和巴勒斯坦。这里狭窄的沿海平原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温暖湿润,紧贴着沿海平原的是一组南北向的山系,其中的黎巴嫩山脉高达两千五百米。翻过群山,就来到了两河领域的上游,这里的地貌是平坦的戈壁荒漠,只有少数绿洲点缀其中。渡过幼发拉底河再向东跋涉五十公里,就到了有一千年历史的卡莱古城(Carrhae)。

克拉苏在叙利亚过冬的时候,罗马的盟友亚美尼亚国王阿塔巴祖(Artabazus)前来拜见。阿塔巴祖表示愿意亲率一万铁甲骑兵助战,同时建议克拉苏北上绕道亚美尼亚,从那里南下进军帕提亚的首都特西封(Ctesiphone在今天的巴格达附近)。这个行军路线经过的都是山地,可以限制帕提亚骑兵的活动能力。可惜傲慢的克拉苏没有采纳这个建议,他不愿绕路,执意穿越两河领域上游的戈壁沙漠,这个决定最终葬送了他的罗马军团。

波斯帕提亚国王奥罗德(Orodes)得知克拉苏将要入侵,立刻召集一支大军。然后他兵分两路,自己亲率一路北上攻击亚美尼亚,阻止阿塔巴祖驰援克拉苏,另一路由帕提亚贵族苏莱纳(Surena)指挥,迎击克拉苏大军。苏莱纳是波斯百年不遇的优秀将领,此时年仅三十岁。据希腊史学家普拉塔克(Plutarch)的记载,苏莱纳身材伟岸,相貌俊美,衣著华丽,举止优雅。他出身波斯名门世家,又战功累累,不到三十岁就成为波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据说他外出旅行时,随行一千匹骆驼驮他的行李,二百辆马车装他的妃嫔,一千铁甲骑兵护卫,加上幕僚和仆人能有上万人的排场。因为早已料到和罗马必有一战,苏莱纳仔细研究过罗马军队的战法,从而非常有针对性地训练了他的军队,让他们知道何时该进,何时该退,何时集结,以及何时分散。

此时正值盛夏,克拉苏大军渡过幼发拉底河,进入广袤的戈壁荒漠已经有好几天了。苏莱纳一直在假装逃跑,引诱克拉苏催促他的军团紧紧追赶,罗马士兵因为在高温干燥的环境下长时间急行军而疲惫不堪。终于有一天,罗马的侦察骑兵向克拉苏报告有大批波斯军队出现,克拉苏立刻命令展开战斗队形。他本打算按惯例将七个军团一字排开,骑兵摆在两翼,以防止波斯人迂回他的阵线。但很快克拉苏就发现波斯骑兵从四面八方涌现,而且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阵形。于是他重新部署,将四万大军组成一个庞大的正方形龟阵,每一侧的防线由十二个营的重装步兵组成,中间是轻装步兵,骑兵和辎重。

波斯军队惯用战鼓来鼓舞士气。苏莱纳发出开战的信号以后,几千面战鼓同时擂响,如雷鸣一般震摄心魂,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的罗马士兵个个面露惧色。波斯铁甲骑兵先试探性的冲击罗马人的防线,发现罗马人的龟阵相当厚实,于是马上退却。克拉苏命令罗马的骑兵和轻装步兵追击,但他们没走出去多远就被一阵乱箭射了回来。数以万计的波斯轻骑兵这时将罗马人的大方阵团团围住,然后密集的箭雨就开始倾泻在罗马人的防线上。

波斯的轻骑兵小心翼翼地和罗马人的防线保持三五十米的距离,他们飞快的放箭,根本不瞄准,而且努力将箭以最大的力量射出。罗马士兵很快领教了波斯弓箭的威力 - 他们的木制盾牌根本挡不住波斯人的组合弓在如此近距离发射的利箭。很多箭穿透了盾牌,将罗马士兵挽盾的手钉在盾牌上。克拉苏注意到波斯人射箭的速度,以为不用多久他们的箭就会用尽。但他很快发现在远处有数千匹骆驼满载弓箭等候,使波斯轻骑兵立刻能够得到补充。

这样罗马军队就面临一个两难局面。罗马军队最想和敌人近身格斗,但波斯骑兵根本不给他们格斗的机会。如果攻击,波斯骑兵会立刻退却,同时以回马箭继续杀伤罗马人。而失去龟阵保护的罗马步兵根本无法抵挡波斯人的箭雨。如果坚守不出,就只能被动挨打,而慢慢地越来越多的士兵被穿透盾牌的利箭杀伤,失去战斗能力。

克拉苏终於按捺不住,命令他的儿子帕布罗率领五千轻装步兵和一千高卢骑兵出击,不惜一切代价打破波斯人的围困。罗马轻装步兵为了行动迅速,通常只装备一面直径六十公分的圆盾,一支轻标枪和一柄短剑。看到帕布罗的部队冲出来以后,波斯骑兵突然停止射箭,全线退却。帕布罗军团大受鼓舞,紧追不放,渐渐远离大部队。这时波斯铁甲骑兵突然出现,组成一道铁墙挡住去路,而先前逃逸的轻骑兵又都回转来,将帕布罗军团围住。

波斯铁甲骑兵在上风处以长矛划地,搅起漫天沙尘,使罗马士兵眼不能见,口不能言,本能地靠拢在一起。波斯轻骑兵开始向罗马的人堆倾泻飞蝗一般的箭雨, 仅仅装备圆盾的罗马士兵纷纷中箭,翻倒在地。还能够勉强站立的士兵双脚被利箭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时波斯的铁甲骑兵开始冲锋。他们排成紧密的行列,横扫罗马人的阵地。帕布罗的高卢骑兵异常勇悍,虽然坐骑几乎都被射死,他们依然徒步迎了上去,有的抓住波斯人的长矛,生生将其拖下马来用短剑刺死;有的则窜到波斯人的马下,猛刺马腹。这样的个人英雄主义终究不能挽回败局,不久帕布罗军团就全军覆没,帕布罗自杀身亡。

胜利的波斯人将帕布罗的头砍下来挑在长矛尖上,向克拉苏炫耀。克拉苏虽然心如刀割,但依然相当镇定。他命令罗马士兵一起怒吼,以壮声势,但罗马人的士气已经极度低落,吼声有气无力,如同哀鸣一般。接下去的战斗还是重复着那个模式。波斯轻骑兵用弓箭削弱罗马人的防线,然后铁甲骑兵冲上来扩大战果。一些身中数箭,痛苦不堪的罗马士兵仍掉盾牌,迎着波斯人的长矛而去,以求速死。这样战斗到黄昏,波斯人满意地撤离战场,回营休整。

克拉苏明白胜负已定,现在是撤退的时候了。为了保证行军速度,他不得不下令将不能走动的伤员五千多人遗弃。本来罗马人打算趁夜悄悄离去,但是伤员们得知被抛弃,顿时哭喊,怒骂,哀求声大作,让撤退的罗马人胆战心惊,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生怕波斯人追上来。所幸波斯人不习惯夜战,没有追赶,这样罗马人安全撤到卡莱城。

天亮以后,波斯人来到罗马军队的营地,将留下的五千伤员全部杀掉。这时有谣言传来,说克拉苏在轻骑护送下,已经逃回叙利亚,卡莱城里只有他的几个将领和余下的步兵。苏莱纳担心自己最大的猎物跑掉,立刻派人赶到卡莱城,要求面见克拉苏,诈称苏莱纳有意和谈,要求约定时间和地点。克拉苏不知是计,亲自接见了他们。这几个人立刻回报苏莱纳,告诉他克拉苏仍然在卡莱城。苏莱纳马上领军赶来,将卡莱城围得水泄不通。缺水少粮的罗马人不得不强行突围,结果克拉苏在突围中被杀,他的四万大军只有不到一万人安全回到叙利亚。

卡莱之战是苏莱纳军事生涯的顶峰。本来帕提亚国王欧罗德率主力进攻亚美尼亚,只留给苏莱纳不到两万的兵力。欧罗德要求苏莱纳尽可能拖住克拉苏,等他解决亚美尼亚以后,再来支援苏莱纳与克拉苏决战。没想到苏莱纳就用这两万人将克拉苏的四万大军歼灭。所谓功高盖主,已经成为传奇人物的苏莱纳遭到欧罗德嫉恨,卡莱之战过后不久就被处死。

卡莱一战后,波斯威名远扬,成了罗马帝国的克星。但波斯军队的弱点也很明显,他们的技术力量薄弱,没有攻坚能力,骑兵到了山地就难以发挥作用。因此罗马和波斯在两河领域形成均势。同波斯人的战争使罗马人意识到自己的弱点,以后的一百多年中,罗马军队大幅度增加弓箭手,大型机弩和投石器等等远程火力,铁甲骑兵也渐渐出现在罗马军中。

奥古斯塔成为罗马皇帝以后,朝野上下一致要求和波斯开战以雪卡莱之耻。奥古斯塔是罗马帝国首屈一指的英明君主,他非常清楚罗马军队的优劣,明白和波斯开战胜算太小。于是奥古斯塔顶住了个方面的压力,坚持通过外交斡旋,终于使罗马战俘获得释放,罗马军团被缴获的鹰符得以归还,这时卡莱之战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3 罗马孤军

克拉苏大军在卡莱覆灭以后,故事并没有结束。根据“汉书–陈汤传”记载,公元前36年,汉朝西域都护甘延寿,校尉陈汤在征伐北匈奴郅支城时(在今哈萨克斯坦境内),遇到了一支奇怪的部队,以步兵百余人为单位组成夹门鱼鳞阵–即盾牌方阵,他们住在城外一座由原木筑成的营垒中,“汉书–陈汤传”将这些人称为“骊靬人”。陈汤收降骊靬人带回中国,汉元帝下诏“初设骊靬县,取国名为县”,安置在番和县南(今永昌县)的照面山下,四年后,骊靬城堡出现在西汉版图上。从此“骊靬县”这个地名在中国历史上频频出现。《晋书-张祚传》记述了公元31年“前凉张祚遣将伐骊靬或于南山(即照面山),大败而返”的史实。《隋书》改“骊靬”为“力乾”,“开皇中,并力乾入番和(县)”。唐代骊靬人的三次起义均见诸史册。清代《后汉书补注》称,骊靬县“本以骊靬降人置”。

英国汉学家德效骞教授看到这段历史,立刻想到克拉苏在波斯败亡的大军,认为“汉书–陈汤传”记载的这支奇怪的军队,就是当年克拉苏的残军,逃遁至中亚,被北匈奴郅支单于收留,成为匈奴的一支雇佣军。根据这一联想,他在1947年撰写了《古代中国之骊靬城》一文,明确提出:中国古代称罗马帝国为“骊靬”,后又改称“大秦”,《后汉书-大秦》即以“大秦国一名黎鞬”起首。“骊靬县”就是汉朝政府安置罗马孤军的地方。

前一段时间坊间有人撰文,称三国时代西凉豪强马超的军队善使标枪,显然是受了罗马军队的影响。永昌县在西凉境内,如果我们可以确定“骊靬人”就是罗马人的话,马超军学习一些罗马军队的优点也是理所当然,毕竟罗马军队代表那个时代军事艺术的一个顶峰。可叹的是那些生长在亚平宁半岛的罗马子弟,不得不终老异国他乡,再也无缘回到故土,见到那熟悉的葡萄园和橄榄树,和意大利姑娘甜美的笑容。骊靬人刻骨铭心的乡愁,大概只有于右任临终所作的“望大陆歌”能够抒发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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