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散步

远离喧嚣的尘世,走进密林深处。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听着鸟的议论、树的低语。不期然,与鹿撞个满怀,从她清澈、纯静的瞳孔里,猛然地,
正文

Kathyrine的两个男人 1

(2014-03-21 10:13:30) 下一个
小镇的东面有一座小房子,比活动房大不了多少。房子通体是白色的,白门,白窗,白栏杆,连房子一侧的简易车棚也是白色的。夏天的傍晚,白色的窗户总是半敞着,喜欢饭后散步的人们,会时不时地听见房主Kathyrine的说话声,虽然沙哑,却很有底气。Kathyrine80岁了,但她80岁已经好几年了,除了镇子里剩下的几个老人,没人知道她的确切年龄。独居多年,Kathyrine逐渐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她已经分不清她是在用声音思考,还是她的思考带有声音,或者说她分不清她听到的是自己的说话声还是她脑子里思考所发出的声音。
“you can’t beat me up anymore, Carl, can you?“ Kathyrine大声地对Carl说。Carl是她过世多年的丈夫,他的照片摆在壁炉的上面,照片里的他皱着眉头,似乎对Kathyrine的挑战很恼怒。
Carl是乌克兰移民的后代。他的爷爷,像许多新移民一样,吃苦耐劳,辛勤工作,没用几年就积攒了一笔存款。有点儿经济头脑的老乌克兰没留在多伦多求发展,跑到安大略的南部,买了一片农田,务起农来。对他来说,这笔交易太划算了,不仅有可耕可种的农田,还有一幢三层的农舍, 有门没门的都算上,房子里一共有13个房间,厨房大得可以跑车。满心欢喜的老乌克兰,望着眼前属于 他的土地和楼房,恨不得一天干24个小时的活。老天不负辛勤耕作的人,再加上加拿大风调雨顺,肥田沃土,老乌克兰的农田面积越来越大,棚子里的农业机械越来越多,越来越值钱。
有钱了,确切地说是有产业了,可还是有叫人不太顺心的事情。13间屋子没派上用场,老乌克兰只生了一个儿子,人丁不旺啊。信奉吃苦耐劳美德,老乌克兰从未娇惯过儿子。儿子刚过三岁,老乌克兰就领着他下地干活。那才真叫披星戴月呢,早晨4点钟起床,晚上9点钟收工,起床时睁不开眼睛,上床时眼睛睁不开。成年后,Carl的爸爸对这样的生活烦透了,老乌克兰刚过世,他就开始雇用牙买加和墨西哥的农工,不再那样没日没夜地干活了。他更不希望自己的独生子Carl还留在这块土地上继续务农,千方百计地哄劝Carl好好读书,将来去城里做有钱的白领,离开尘土,离开黑指甲。可Carl不是读书的材料,看见带字的东西就想睡觉。高中毕业时,准确地说是离开高中时,除了他自己的名字,没人见过他写过任何让人读得懂的文字。Carl这辈子只写过一封信,那是写给Kathyrine的。Kathyrine对文字也有点儿过敏的感觉,但她至少知道英文字母的形状。Carl的信着实让她困扰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没弄明白Carl到底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问, 就稀里糊涂地嫁给了他。
到了Carl这一辈,农田的面积越来越小,能卖的都陆续卖了,棚子里的农业机械也价非所值地出手了。终于有一天,经过一场长达不过5分钟的较量,Carl把交土地税的钱放回兜里,将最后一块农田捐献给了政府。其实,即使Carl不捐献,那块地也不会归他所有了。他已经一年没交地税,政府马上就要收回农田,卖给别人了。那块地沟壑纵横,耕种面积不大,没人愿意买,政府就把它变成了省立公园,给城里人提供了夏日宿营的好去处。
如释重负的Carl见人就说,”I’m not a farmer anymore!”
像镇子里其他想干活赚钱的劳力一样, Carl找了一份卡车司机的工作,穿梭于美加的高速公路上。像其他乌克兰裔的男人一样,酒店是Carl光顾最勤的地方,一天至少一次。
人对酒的反应大不相同,这种不同有很多原因,文化的,地域的, 生理的,心理的。喝酒后,有人变得高兴,有人变得忧郁,有人变得愤怒,有人变得非人。喝了酒的Carl,从高兴转为忧郁,又从忧郁转为愤怒,最后变成非人。变成非人后,他就开始打老婆, 那是真打呀,往死里打。好在Carl经常跑长途,好几天不回家,否则Kathyrine早被他打死了。可怜的Kathyrine忍受着肉体和心灵的痛苦,只能在Carl不在家的时候,向女友们哭诉自己的不幸。女友们陪着她掉眼泪,可回到家就抄起电话, 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传播刚刚听来的故事。顿时间,Kathyrine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天,Carl被警察逮走了,不是因为他打老婆,而是因为他在自己的院子里行为不检。
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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