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ANTAO

生活在新西兰,随手捻几片草叶与朋友共赏
正文

2014 走在春天一,奥克兰西区 LONG TRACK 步道

(2014-09-16 12:01:59) 下一个
1.美丽的错误
2014.9.13.阴,预报有大雨。
马拉松比赛结束后,“一路有你”的小伙伴们蠢蠢欲动,惦记着回归春天的山林。老伴早早地拿出西部山区步道图,在我们尚未涉足的地方,在蛛网般的步道丛中,仔细地选择,画出一个全程10.4公里,需时约5小时40分钟的闭合环路。发到群里,大家屏心静气,期待着周末的到来。
周四获天气预报:一道低压带正在靠近北岛北部,它将为北岛和奥克兰部分地区带来大雨甚至雷暴。
“一路有你”的小伙伴们,反应不一。
TONY:“下吧,正等着它呢,走了一个冬天没遇上一场真正的雨。”
阿香:“没事,我跟着你们,带我玩就好。”
老伴:“有一段两公里长的路,需要两个小时,其难度可见一斑,若再下大雨,. . . . . .”
有伙伴托辞不来,但新朋友JANE毅然加入,有初生牛犊之势。我是信心满满,一则上苍总是眷顾,每每预报有雨,亲临现场后,多是大雨变小,小雨变没;再说“风雨无阻”不该是句口号,在不同的环境里走走,在风雨中练练,是必须经历的。当然了,安全永远第一。
早晨7:00,6位小伙伴准时出发。由18号转16号高速路,穿过HANDERSON转SWANSON路,当车子驶进西部山区,乌云密布的天边,竟然出现一线蔚蓝,一抹阳光从裂开的天边洒向大地,灰暗的天地间突现一隅光明,本来混沌的空间,突然清新了许多,这哪里是下大雨的样子。张老师借题发挥,“我们的人品太好了,走到哪里,上苍都会给点面子。”
车子在盘山路上弯来绕去,岔向LONG RD 后,一直向上攀,7:35分来到LONG TRACK步道入口。下车后,小伙伴们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薄薄的雾霭,罩住了远处的山峦,巍峨的峰顶在云的海里凸立;绵延的森林在云海里若隐若现;开阔的牧场被流动的雾霭搅得混混沌沌,时而艳绿,时而墨黑。大家顾不得整理行囊,前后左右、摆姿弄势、嘁哩喀喳地先拍了一通照片。
我们沿着宽宽的机动车路向山上走,20分钟后路成两岔,分别被闸门栏住。一块线路板立在路边,但没有标注关键一笔“YOU ARE HERE”。我们分析了一下,大概确定了自己的方位,认为走右边岔路似乎是对的。
走进右边闸门,是一片绿油油的牧场,云雾把小伙伴们裹住,几十米开外就视野不清,圆圆的山包后面,只是一片朦朦胧胧,脚下的路似乎引我们走上天界,TONY把它称为登天的取经之行。
脚下的牧场和最后“走过冬天”的那片截然不同,它虽有坑坑洼洼,但地面确很坚实,踩在厚厚的草甸上,犹如踏着极富弹性的地毯。有伙伴说,这里堪比呼伦贝尔大草原。我没去过那曾经的草原,只去过科尔沁,我没深入美丽的腹地,只是在裸露着沙丘的草原边缘走马观花,其草场质量和新西兰的牧场比,不可同日而语,单位草场所养牲畜数,也不在同一量级。
云里雾里,我们没有任何标示,只是蒙登地向前走。突然,打头的TONY止住脚步, 拨开浓雾,依稀可见一群庞然大物挡在闸门前,这是群一岁左右的牛犊,见到我们,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无奈何,只能绕着走了,伙伴们小心地移动脚步,边走边向一起靠拢,待我们转到牛群右翼,一道电网加一道铁丝网为我们设了个角落。再看牛群中打头的几个犊子玩意儿,竟然一步步慢慢向我们靠拢,其它不知深浅的家伙,也随之向这边聚集。懂兵法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它们欲摆出一个诸葛孔明式的牤牛阵,阵口恰好堵死我们的来路。几十座黑塔似的躯体,慢慢地组成一道城墙,假面具似的三角形白脸,在雾霭中显得格外狰狞。这时若给一个借口,它们就会发疯般冲过来,更何况老伴还穿着最容易刺激牛脾气的红衣,我还戴顶红帽。TONY有些紧张,张老师的面部肌肉出现痉挛。三位男士摆出防御阵型,护佑着女士,慢慢地在尚未合拢牛阵前向左边迂回。按兵书论,这叫避其锋芒。
本来在心理上有绝对的优势,我们毕竟是动物界的首领,毕竟有智慧且暂时统治着这个世界,所以我们来了,汝等畜辈,理应闻风让路,目送我等过关。可这些犊子玩意儿,不但不让路,反而设阵吓唬我们。按我的意思,索性就插入牛阵,强行通过闸门,但张老师说,若牛群也随着我们闯关,那将惹出祸事。故此,我们只好以人阵对牛阵,以万变对不变,迂回到相对薄弱的牛阵左翼,但电网拦路,依然一筹莫展。
牛阵似乎在变,浓雾中,又见一张张重新聚集的三角形白面。没有过多时间磨叽,我毅然地走向电网,我知道他所释放的仅仅是电容所蓄的能量,吓唬犊子玩意儿还行,挡住有30多年教龄的物理老师还差了丁点。先用手指背触了一下,有麻麻的感觉,但绝无危险。于是乎,迈开腿跨过中间空档,弯腰钻过电网,伙伴们学不来这招,只好卧在地下,爬过电网。阿香小巧,顺势而过;张老师有率领学生钻水下溶洞的经验,下身、横卧、侧滚一气呵成;TONY拿出练一字平衡的绝技,在30厘米高的电网下,把身体摆正,既不想沾一身泥巴,又不想被电流戳击屁股,慢慢、平平、低低,用一个让牛犊子们羡慕永远的姿势,钻过电网。
前面又是一大片牧场,走到尽头发现,竟是牧人的大院,我们从小门绕到人家背后,一只牧羊犬狂叫着挡住去路。大家有些紧张,但它的尾巴在摇动,就说明它不是要攻击,而是奇怪:
“你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不是你们的路,这是我家。”
TONY靠近它,吹着口哨示好,它也慢慢地向TONY靠近。
很明显,我们走错了。老伴GPS定位的结果是偏离航线,那条路就在我们左翼,与我们平行且
距离很近。往回走的时候,我们尽可能地贴着右边,幻想着能发现一条通道,引我们重归正途。
雾散了,云层更低,远处的海岸线已清晰可辨,我们再次经过电网,虽然牛犊阵依然守护者闸门,但我们有智慧、懂兵法、会钻电网,这群犊子玩意儿只有白面相送的份了。穿过来时走过的牧场又回到起点,浪费了一个半小时。
从哲学的角度思考,迷路似乎是一条法则,不合常规但始终存在着,几乎每次野外活动都会遇到,不是经验问题,不是路标问题,纯粹是天意,有时脚下一条好端端的路,我们偏要走偏;有时路标指示明确,我们却选择歧途。因为走错路我们遇到了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奇;因为迷路,我们练就了一番随机应变,届时调整的本领。迄今为止,还没有给我们带来伤害,每次都有一种“若不如此,何以这般”的感觉,故把它冠以美丽的错误。
 
2.饱和的森林
脚步明显加快,按原计划我们的行程很紧,现在又耽搁了一段时间,下午有不能及时返回的忧虑。走到两公里困难路口,老伴征求大家的意见,没有人异议,都觉着应该走。走进去后,领教了泥泞,陡坡,领教了为什么区区两公里路,却要用这么久的时间。
我们走的方向多为下坡,俗话说上坡易下坡难,难在路陡湿滑,难在容易失去平衡摔跟头。我们是一支久经考验的队伍,我们是刚刚走下马拉松的队伍,凭借技巧保持着很快的速率。
阿香人快嘴快,说出来的话不像吴侬软语,到像是撒豆子般嘠本儿溜脆,听她讲话很容易分神。林间陡路难不住一路有你,但阿香诱人快语,却引来若干个跟头把式。老伴中招坐下了,JANE也摔倒了几次,张老师更是实实在在地坐到了水窝里,顺便还搓了几下腿。老伴说:
“阿香是开车的给你讲迷路了,走路的给你讲摔倒了。”
“我就是这样讲话,你们愿意听,自己走神,怪不得我!”
春天的树林,多了几分新绿,即使常青的灌木,逢春也显出勃勃生机。春天的树林,多了几串笑语,路短了,好走了,山风也多了几分温柔。春天的树林,地湿路滑,每片树叶都是个小蓄水器,下坡时需要扶一下湿滑的树干,被破坏平衡的小水滴,撒着欢地扑将下来,凉快着渗汗的脸,间或还能钻到热乎乎的脖子里。
走到沟底是一条小溪,我们需要沿着溪流向下游走10几米,几位小伙伴的鞋子都进水湿透了。走出沟底开始上坡,但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行。一小时五分钟,我们走完了这段传说中需两小时的难路。
来到一年前曾遇到的路牌,景色依旧,人却不同。当年TONY第一次随我们钻林子,今天故地重
游,感慨万千,只差潸然泪下。
 
3.温柔的春雨
回程的路属于林子里的机动车路,很宽很泥泞,两道深深的车辙,就像两条水沟,中间裸露的红土,又黏又滑。这是以前不曾见过的土色,不是铁锈斑暗红,是一种鲜果般殷红。原以为希拉里小道已经走完,但今天有出现了我们熟悉的希拉里路标。老伴解释说,希拉里小径是个网络,我们完成的只是靠近海滨的部分,但也是绝大部分。
蓄势已久的雨终于憋不住了,林子上空的云像一只洒水的喷头,把密密细细的春雨,温柔地洒向树林,路中间没有树叶遮拦,雨丝成排地落在水沟里,我们走在路边,被树冠护着,淋不着直接下来的雨,但树林已经饱和,虽有层层树叶阻拦,但细细的雨水还是聚成胖胖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防雨服上,但裤子始终是干的。TONY感觉热的时候脱了防雨服,来雨了他也懒得换,任凭雨水洗涤,他没戴帽子,雨水顺着发丝一缕缕地在他宽阔的脸上加温、流淌。走出树林时,他不怕麻烦,穿上了雨衣。固执且懒到家的张老师,坚决不换雨衣,结果是连裤衩都湿了。
走出林子,没了任何眷顾,春雨无保留地把温柔送给大地,把湿冷送给我们,下山的路有些顶风,走出林子时还干爽的裤子,现在也湿了个透。湿冷并没有给我们降温,大家不仅热情高涨,身体也热气腾腾,只有大腿的部位在降温,热从上下两个方向朝中间汇集,身体成了一个温度调节器。
12:40分回到泊车场,历时五小时,完成了行程约15公里,春天里的第一个旅程。
 
2014.9.15. 於奥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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