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

然走过必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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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记

(2005-11-19 07:28:44) 下一个

每一个正常人都得理发——精修也好,狂剪也罢。我算是个正常人,也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我也需要理发。

 

以前在国内,理发从来不是个问题。小时候去市府机关理发室理,后来去母亲单位指定的理发店理——这些都是不花钱的,叫做公务员福利。我当然不是公务员,但我是公务员的儿子,所以我也有份。机关理发室不大,三两个位子,两三位理发师。等的人却不少,墙边的长凳子上坐着一大排本该工作的人,有的聊天有的看报纸,其乐也融融。理发师当然也是不紧不慢的,基本上工作聊天两不误。对我来说,唯一的乐趣是在等待过程中能翻到一本有趣的杂志,至于理发过程,不说也罢!

 

我的父母是非常节俭的人,虽然很惭愧我从来没有学到过这个优点。所以中间曾有一段没了理发票,母亲便亲自动手给哥哥和我理。她从来没学过,纯粹是自学成才,我们也就很幸运也不可避免的成了她成才前的牺牲品。记忆中,每一次理发都是在我的昏昏欲睡和大声抱怨和她的赔不是中度过的:

 

“哇!疼死我了!”

“哦,对不起,我小心点”

“怎么还没好?还要多久啊?”

“快了快了,这边修一修就好了。”

“……”

“好了好了”

“算了,下次你还是去外面剪吧!”

“……”

 

结果,下次还是她剪,于是历史无可避免地再次重演。

 

几年后,哥哥以全省第11名的成绩去了遥远的北京念大学,他解放了。四年后,他毕业了,而我以全省几百名的成绩来到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学院,我也解脱了。至此,母亲再也没有给我们理过发,但我永远记得她慢得出奇的速度、其实不那么蹩脚的技术和勤俭持家的心。

 

北京是一个我永远怀念的城市——至于理发就得另当别论了。学校的理发室又贵又差,外面的便宜了一丁点但也好不了多少。幸好我是一个男生,更重要的是,我是一个懒男生。所以,几个月一次理发成不了恶梦。不过直到今天我都在怀疑,大学四年没交上女朋友大概跟我的发型有直接联系。总之基本上,如果应用Material原则,我的大学生涯并没有理发这回事。

 

我毕业了,来到了风景如画的杭州。我想,我的发型必须与这个城市的形象相符。所以,我开始去剪15块以上的头了。质量先不论,档次是提高了。尽管很快我又开始怀念家乡5块钱的理发店,并定期踏上单程357的高速大巴回家。

 

嗯,基本上,这篇文章我是想写我在澳洲的第一次理发经历,所以,以上都是引子。

 

擦一擦脸上的西红柿和鸡蛋,我开始讲述今天的主题。说是澳洲第一次理发,其实也不恰当。因为之前都是我女朋友帮我理的,所以今天算是第一次在理发店理。关于我女朋友的理发技术和态度等问题,此处省略500字。原因很简单,小命要紧。下面开始重点讲述今天的理发经历。

 

再次擦一擦鸡蛋和西红柿,我开始讲了。悉尼的堂姐全家来墨尔本度假,所以晚上我要去见见他们。由于除了堂姐以外都是国际友人(她两岁的女儿也算,一个晚上光冲我说了NO了),所以我必须保持中国人和MBA的形象。下午两点半,睡眼惺忪的我来到Caulfield。谁知上来就吃了个闭门羹,Caulfield Plaza的理发店关门大吉。这难不到我,外边还有两家。兴冲冲跑出来,第一家的门死活打不开,里面的人光看我不动弹。切,希罕你啊!来到马路对面另一家,里面的MM在讲电话。我的手刚触到门栓,她就在里面冲我嚷嚷,看口型是在说NO。我的手象触电一样缩了回来,转身就走。

 

怎么办捏?我犹豫半晌。不行,得理!驱车来到Balaclava Street,这里我熟,知道有一家大的。果然,这家号称澳洲什么什么大赛第一名的理发店一番忙碌的景象,只是所有的顾客都是女的。什么意思?我又被吓倒了。看了半天没看到任何明显提示,我决定进去问问。

 

“What do you want?”

“I just wanna have my hair cut”

“Sure. Let me check… Four thirty”

“Four thirty??? When will you close?”

“Five o’clock.”

 

我低头看看手机,这才3点,顿时脑子里嗡的一声。

 

“Er……Er……”

“Wait a minute, I’ll check again”

“……”

“Well, four o’clock will do, but make it fifteen past, ok?”

“……Alright”

 

出门我就后悔了,这一来一去多耽误事,不爽呀,不如去前面看看。于是乎上车继续前进。刚出去100,余光扫到街边一个小屋似乎也是理发店。一个急刹车、急转弯,熄火下车。这里好,就一个理发师和一个顾客,而且营业时间到Late。这下高兴了,推门进去。女理发师笑脸相迎:

 

“Hello! How are you?”

“Good thanks.”

“What can I do for you?”

“I want to have my hair cut please.”

“Oh sorry! I have been booked out today!”

“……”

“I’m sorry darling!”

“That’s alright……”

 

我突然觉得很想揍人。

 

片刻后我平静下来,因为我想起了古人的激励: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继续走!呼啸着来到Balaclava,好家伙,好多人啊!犀利的目光开始搜寻一切与hair有关的地方。嗯,真不错,除了关门的其他都开着。我开心了。

 

“Sorry we are closed.”

“……”

“Sorry.”

“……”

“I’m so sorry.”

“……”

 

当最后一家的收银员MM用同情和眼光上下打量我时,我彻底崩溃了。

 

“@#$%^&*()(*&^%$#@!@#$%^&*()”

 

不理了!MD!这不是Coles嘛,就当来Shopping了!

 

然后我在Security疑惑的目光下跑进了Coles。几分钟后,又在他们警惕的目光下抱着一袋吃的冲了出去。

 

这时候我已经决定不理发了。所以这个故事本该以一个更好的结局结束:我坐在学校体育馆的地上,喝着powerade,啃着甜酸鸡翅,看着一帮傻冒打球。然后冲个澡,愉快的回家。

 

我承认我该死,我犯错误了。但是之后的事情……嗯,医生说我我有严重失忆症,所以我完全不记得了……

 

……

 

呃……我不太擅长躲砖头,所以我忽然想起来了。

 

当时已经3点半了,于是我决定在那家号称厉害的理发店附近用半个小时消灭食物,然后正好理发。事实证明,他们不是号称厉害,而是真的很厉害。

 

进门后又等了10分钟,还是清一色的女顾客。我本该察觉些什么,可惜我没有,我该死。一个MM过来惊讶得看看我,然后领我过去洗头——当然,顺便也洗了洗我身上的T-Shirt,尽管我从来没有要求过。我猜她大概是意大利的Fans以至于看到我T-Shirt上的Italia字样太过激动了。我开始祈祷她不要把洗T-Shirt的价钱也算到最后的帐单里。

 

哗啦哗啦过后,她指着一把椅子让我坐下,挽挽衣袖准备开始操刀。我承认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不能怪我歧视,实在是她的洗头技术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说时迟,那时快。刹那间刀光剑影,一把小剪刀上下翻飞。只10分钟,我就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了。又过5分钟,MM拿起大号的电吹风,对着我的脑袋——和我的脸一阵乱吹。我只觉得自己到了呼啸的西伯利亚——却带着赤道的高温。救命啊~我真想高喊。MM很配合的将风口对准我的嘴,这下我彻底无语了。

 

不知过了几个世纪,狂风停了。MM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个盒子,抹了一把白色的不知名物体,在我头上一阵乱抓。接着,冲我嫣然一笑,好了。

 

我还活着!

 

我掩盖不住心中的狂喜,从椅子中跳了起来。镜子中的自己不出意料的夸张,完全不需要化妆就可以扮演各类奇特的角色。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付了30块的“修理”费,我夺门而出,连滚带爬来到学校,洗澡!整整20分钟后,我重新变回了一个正常的人。

 

最后,还是需要对我的新头型客观公正的点评一下:

 

一、至少它变短了

二、希望在街上走不会有人忍不住打我

三、我很高兴我自己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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