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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天山(二六)岁月如歌

(2022-02-20 15:13:52) 下一个

咚嗒~嗒咚,咚嗒~嗒咚,咚嗒~嗒咚~嗒,咚嗒~嗒咚。

这是维吾尔音乐的鼓点。小时候的院墙外有几家维族邻居,那些变换着的节奏时常一声声地敲击耳膜,伴着热瓦普、都塔尔的琴声,听得如痴如醉,不经意间,这鼓乐声深深地嵌入心里,可我以前并未觉得,直到出国好些年后的一个周末。

那天逛完街,在路上慢悠悠地开着车,初夏的太阳暖洋洋的。旁边摇下的车窗里忽然传来久违的音乐,一听就是戈壁滩、沙漠上才有的歌,心神着魔般地被牵了过去,换道跟在那辆车后,也没在意开车的是个大胡子,就魂不守舍地一直跟在后面,听得柔肠百转,不知不觉地已经开出去老远。郊外弯弯曲曲的路上只有我们这两辆车,大胡子司机大概觉得我很可疑,在一个拐弯处突然猛踩油门,逃也似地狂奔而去,我靠路边停下来,愣愣地看着绝尘的车尾,遗憾地一边调转车头、一边依依不舍地回味。那时手机上还没有导航,连蒙带猜地走错了几个路口,天黑了才摸回到熟悉的路上,那段音乐继续在脑海中回响着,还接着绕了好几天的梁。

令我欲罢不能的乐曲像极了新疆的《木卡姆》。“木卡姆”在维吾尔语里有大曲和乐章的意思,是一种是集器乐、诗、歌、舞为一体的大型套曲音乐形式,在中亚、中东一带有很多种分支,维吾尔木卡姆最为完整、璀璨。在零散于大漠周围的一个个绿洲上,在走过驼队、马队、车队的丝绸之路上,千百年来,那些安然平淡、花前月下的岁月,惨烈沉重、刀光剑影的时光,渐渐地流淌成一曲曲或温馨、或悲凉的歌,在广袤的大漠上一代一代地传唱。

《木卡姆》是曲。
一场完整的维吾尔木卡姆有十二个乐章,每个乐章都是套曲,分为“琼乃额曼”(大曲)、“达斯坦”(叙事曲)、“麦西热甫”(歌舞聚会)三部分,从头到尾演奏下来需要24个小时。每一部分都由跌宕起伏、纷繁多变的曲调组成,时而悠扬婉转、时而热情奔放、时而惆怅哀怨、时而悲愤呐喊、时而如泣如诉,配上花哨变换的鼓点,强烈的感染力让在场的人们心不由己地融入到乐曲中。
演奏木卡姆的乐器分为几大类:弹拨乐器有热瓦普(带一条主奏弦和四至六条共鸣弦)、弹布尔(五弦)、都塔尔(二弦);拉弦乐器有艾捷克(若干根弦的胡琴)、萨塔尔(三弦琴);打击乐器有羊皮手鼓、击鼓等。唢呐是婚庆场合必不可少的。乌鲁木齐的街上以前常有载着歌舞乐队迎亲的小卡车,欢天喜地的人们在车厢上又唱又跳,嘹亮的唢呐声远远地就送入耳朵里,见多了便习以为常地把唢呐当作少数民族婚礼的标配,以至于到现在一听人们说起唢呐,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民族兄弟载歌载舞,而别人其实在说百鸟朝凤与黄土高坡。

《木卡姆》是诗。
每个乐章中的“达斯坦”都是配乐叙述的诗歌,是连带着古老的音乐一起流传下来的维吾尔版诗经,内容取自维吾尔民间凄美的爱情故事、悲壮的英雄故事以及其它传说,叙事、抒情都细腻形象、有意境,维文原版朗诵起来韵律十足。《拉克木卡姆》的序曲中写到:
我的萨塔尔琴
以生命的纽带为弦。
它能慰藉不幸者
予以悲怆与凄婉。
我深深投入木卡姆
使之萦回与心,
若耽于爱的憧憬
既弹奏于伊人尊前。

《木卡姆》是歌。
以前,没有任何书面记录下来的音符,全凭人们口耳相传延续,民间艺人们从几岁起学习一生,在长辈的口传心授下去体悟大段的篇章和曲调,使这一艺术得以世代相传。古老的歌是人们内心的呼唤,在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演绎。喀什、和田的木卡姆保留着最为完整的十二乐章,形式宏大;吐鲁番、哈密、伊犁的版本也都受当地民风影响各有特色,可惜已经不全了。塔里木盆地叶尔羌河畔的刀郎木卡姆是最具有原生态特色的一个流派。刀郎部落是维吾尔的一支,唐朝时从漠北南下到塔里木盆地一带定居,后来在蒙古大军的铁蹄下逃进沙漠深处的胡杨林中生存下来,绝大多数时间与世隔绝,因而保留下来一部分早期习俗。他们纯粹依靠本色嗓音“吼喊”,带着原始和野性的高亢,不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对着大漠世世代代唱着同样的歌。
在新疆的那些日子里,曾看过无数次木卡姆表演,老艺人沙哑的嗓音唱出苍劲与悲凉,年轻人唱得欢快、高昂,虽然听不懂歌词,歌声依然撞击着心灵,与心神在共震中相通。

《木卡姆》是舞。
每个乐章中的“麦西热甫”就是欢乐的聚会,是聚会中的狂欢,最早源自于萨满巫师祭祀时所跳的动作,后来在不同时代又融入了不同的风情,是依托古老的萨满舞传承下来的舞蹈的精灵。麦西热甫的鼓乐奏响后,没有正襟危坐的拘束、没有程朱理学的困扰,不管男女老幼,不论高低贵贱,所有的人都是参与者。女子们动作柔美,在音乐中起舞旋转,带动起绚丽的艾德莱斯绸裙就像石榴花一样绽放,男子们靠有力的臂膀展现刚强,白发妪翁也都洒脱自如,每个人都随着乐曲忘情地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在肢体的旋动中珍惜眼前的拥有、忘却痛苦和忧伤,在鼓点中舞出新的欢乐与希望。

《木卡姆》是史。
整部套曲像一幅幅历史画卷,记录了大量的历史故事,其中最有名的是《艾里甫和赛乃姆》,按维吾尔传统的抒情叙事长诗风格,以韵文、散文的形式交替而成。全诗共十章,1000余行,迄今发现的最早记录是1730年的手抄本,当年由莎车著名学者柔孜麦特抄录的。故事中写道:曾经有个国王和宰相在打猎时遇到一只怀胎的黄羊,当时王后和宰相夫人都有孕在身,他们便怀着恻隐之心放过了那只母黄羊,并互相约定:等将来两个孩子出生了,如果是同性就让他们结为兄弟或姊妹,如果是异性就结为夫妻。后来,宰相夫人生了男孩艾里甫,王后生了公主赛乃姆,艾里甫与赛乃姆青梅竹马,真心相爱。后来宰相不幸去世,国王听信谗言撕毁了婚约,强行将这对恋人拆散,并将艾里甫流放他乡。艾里甫在异乡历经艰辛,还被一伙强盗拉去卖作奴隶,心中仍念念不忘美丽善良的赛乃姆,永不言弃。而赛乃姆在王宫里相思成疾、痛不欲生。一天,她勉强支撑着来到到花园,在一朵枯萎的花朵中竟然发现一封艾里甫写给她的信,两人在暗中守护他们的圣人的帮助下终于相逢,共骑一匹快马奔向太阳升起的地方。整个叙事诗在历史事件的基础上加入了文学想象、虚构的成分,深为民间喜爱。

在木卡姆形成之前,汉朝时的西域已有大曲的音乐形式,并在盛唐时期形成隆重的乐舞,以龟兹乐舞为代表。至公元十世纪伊斯兰文化传入西域,木卡姆这一阿拉伯词汇与音乐调式也随之而来。十二世纪后,木卡姆逐渐取代了原先大曲的地位,但乐舞形式被维吾尔人吸收到木卡姆中保留下来。现在传世的《十二木卡姆》是16世纪由叶尔羌汗国王妃阿曼尼莎汗组织艺人加以整理规范的。按记载,叶尔羌汗国二世苏丹阿布都·热西提有一天去狩猎,来到位于今天莎车县的一个村子,邂逅了超凡脱俗的民间才女阿曼尼莎汗,被她的诗歌和弹唱深深地折服,不顾身份等级的界限把她娶进宫里做王妃。阿曼尼莎汗入宫后依然热爱木卡姆,并着手搜集、整理散在民间的曲目。热西提为她请来宫廷乐师喀迪尔汗等艺人,跟她一起记写下民间口传的木卡姆歌词,去除了那些早先混于歌词中晦涩难懂的阿拉伯语式,改用更贴近生活、富于真情实感的维吾尔民族诗人的诗歌,汲取民间歌舞的精华,让木卡姆的风格变得清爽、生动、高雅,自此照亮了迄今五百年的时光。

阿曼尼莎汗因难产去世,痴情的热西提悲痛欲绝,不久也随她而去。这段美好的人间真情,被艺人们这样传颂:
晨风啊,带去我心中的秘密吧,
把问候向我心爱的人传达。
清晨或黄昏你轻拂她的面庞,
便是我对她朝夕不断的念想。

《木卡姆》是生活。
每逢婚礼、婴儿诞生、男孩割礼、逢年过节、庆祝丰收,或者只是平常的亲朋好友聚会,任何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有可唱的歌,无论生死、无论哭笑,只要羊皮手鼓敲起、羊肠琴弦响起,人们便伴随着歌舞去拥抱木卡姆带来的安慰、喜悦和祝福。富人也罢、穷人也好,木卡姆超越了人类高低贵贱的社会分层,是属于庭院、田野、果园、集市的艺术,属于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每个人、每天平常的生活。维吾尔人弹、唱、跳一辈子,对木卡姆充满感情,那些源于生活的旋律与故事是一汩汩由衷的心曲,流淌在他们的血液之中。

木卡姆整套的传唱花费大量的人力与精力,传承并不容易。清末至民国的战乱时期,木卡姆几近失传,从五十年代起,国家就安排人员着手收集、整理。在拯救这一艺术瑰宝的人群中,有位最痴迷的倾听者,他叫周吉,留着王洛宾那样的大胡子。他本是江苏人,1959年,新疆歌舞话剧院歌舞团到上海招演奏员,不满17岁的周吉被挑选上了,从此在新疆为木卡姆心甘情愿地奉献了49年。维吾尔老艺人吐尔迪阿洪曾是唯一能把全套十二木卡姆演唱下来的传承人,在世时留下了宝贵的演唱录音,但没有关于曲调的书面记录。周吉用了整整两年,没日没夜地,将24个小时的录音反反复复地听录、核对、修订,直听到耳膜发炎,最终整理出一套完整的《十二木卡姆》乐谱记录。

他长年行走在乡村、牧场听农牧民老艺人们唱木卡姆,能说一口流利的维语。热爱他的维吾尔乡亲给他起了一个神圣的维语名字——居马洪,即做礼拜的神圣日子星期五。他们盼着居马洪来,感激他为木卡姆所作的一切,只要一见到他的身影,人们便欢欣鼓舞得像过大年,一直表演到半夜,只为了能让这位居马洪看到更多、听到更多,帮他们记录更多。

周吉和同事们第一次去找寻罗布泊人居住的村落时,在半路遇到一条河,车过不去,一行人担心失去机会,不甘心返程,便光脚趟水过河,又走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找到。与世隔绝的罗布人见到他们很感动,第一次向外人放开歌喉,尽情地唱起了本族最古老的歌,艰辛跋涉的一行音乐人得以采录到大量珍贵的录音、录像和照片。

在周吉的努力下,2005年,中国新疆维吾尔木卡姆艺术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口头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之后,他又着手推动建立木卡姆传承中心和数据库。可惜,数据库还没建好,心脏病突然发作,剪断了他与萨塔尔琴之间的纽带。他曾说:“死后火化时,给我放木卡姆的曲子”。在木卡姆的乐曲声中他走完了自己如歌的岁月。

与盛大乐舞型的木卡姆不同,柯尔克孜族《玛纳斯》是一部宏大的史诗,偏重于歌唱,主要乐器是三弦的库姆孜琴。这部传唱了上千年的史诗长达23.6万行,主角是豪迈、热情又暴力的民族英雄玛纳斯,涵盖了他与子孙八代带领族人抗争的故事,同时也是柯尔克孜人的口述版“百科全书”。柯尔克孜人最早生活在西伯利亚的叶尼河上游,屡遭异族掠夺和奴役,奋起反抗了几个世纪,逐渐地往阿尔泰山、天山大迁移,他们把各个时代曾发生过的悲壮故事、民族的愿望、对幸福生活的追求都融于玛纳斯的英雄形象当中。整部史诗一共八个部分,每个部分都独立成篇,可以作为单独篇章演唱,而唱完整部玛纳斯需要几天几夜。柯尔克孜艺人的演唱主要通过家传和师承,但也流传着一个神秘的说法:名望最高的几位艺人曾有过神奇的“梦授”,他们原本不会或只会一点儿,在梦中见到玛纳斯等英雄,受到点化,梦醒后就能连续演唱几天几夜。现存版本是根据演唱艺人居素甫·玛玛依等人1954年到1995年间的演唱录音整理而成,并于1995年完成了全套史诗的出版工作,古老的口耳相传终于有了文字版本。2009年《玛纳斯》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蒙古族大型史诗《江格尔》也在新疆整理出版。史诗主要流传于新疆阿勒泰山一带的蒙古族居住区,描述了以江格尔汗为首的勇士们征战四方、降伏妖魔,最后建立了一个没有死亡、牛羊遍野、富庶隆昌的人间天堂。其中有一段写蒙古人的勇将洪古尔连喝70碗酒后,豪情万丈地在马上耍“醉骑”,异常精彩。史诗最早成形于13世纪,数十个章节各自独立成章,以说唱相间的叙述诗形式在卫拉特蒙古人中流传,17世纪时,随着卫拉特蒙古各部的迁徙也流传于俄国、蒙古国,成为跨国界的民族史诗。1980年至1981年,新疆塔城和布克赛尔县的蒙古族艺人加·朱乃用托忒蒙古文说唱和书写了江格尔故事,共计32章,由此新疆人民出版社用托忒蒙文出版了中国第一个自己搜集、整理的《江格尔》版本。《江格尔》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哈萨克人以冬布拉弹唱方式记述着哈萨克族的历史、文化、生活。冬布拉艺术在《史记》中就有记载,琴杆细长,带两根用羊肠线制成的琴弦,音箱有瓢形和扁平两种。冬不拉音量不大,但音色优美,旋律悠扬、宽广、明快,能表现草原上的万籁之声,如聆听蓝天白云下叮咚的泉水、热闹的羊群与奔腾的骏马。冬不拉的表演主要有弹唱和对唱,对唱部分叫“阿依特斯”,是一种即兴斗歌的曲艺形式,唱词靠现场临时发挥,大多从哈萨克谚语、诗歌中撷取精华,并临时配上相应的曲调。演唱的双方你来我往,根据对方的演唱当场确定回应的旋律与节奏,斗智、斗才,由周围的观众做裁判断定胜负,属于彪悍民族带有文艺范儿的“文斗”。冬不拉的乐曲如同哈萨克人的性格,既奔放粗犷、又多情缠绵,这个马背上的民族一路赶着羊转场,也一路弹着冬不拉,唱尽一生的喜怒哀乐,演绎他们从生到死“唱着来唱着去”的人生。冬不拉的表演艺术与阿依特斯的对唱艺术都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生活在帕米尔高原的塔吉克族有着跟维吾尔相近的乐器,只是他们崇尚雄鹰,认为鹰是山巅的强者,所以他们的琴上多了鹰翅图案的装饰。他们用古老的传统手艺,把鹰的翅骨制成笛子,与竖笛、手鼓一起伴舞,舞蹈中有很多模仿飞鹰盘旋、翱翔的动作,展现高原雄风,是西域古代乐舞的留存。塔吉克人的“恰甫苏孜”是双人对舞,属于即兴表演并带有高难度的竞技性,似双鹰追逐、嬉戏,节奏快却流畅自如。这种远古的节奏型舞蹈在其他民族中已基本失传,作为西域原住民的塔吉克人倔强地把它们传承了下来。

在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耀眼的光芒之下,汉族的歌与舞显得比较微弱,历史上以说唱民歌与曲子戏为主,但名声不响。五十年代的《草原之夜》是少有的一颗闪亮的星,《我们新疆好地方》尽显汉人对少数民族曲调的喜爱与融合。自己作曲、填词的音乐人罗林取艺名为刀郎,怀着对西域音乐的热爱唱遍大漠和草原,之后王琪《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又吸引了全国的目光。当代本土年轻人中也涌现出一批青春飞扬的民谣歌手,吃着羊肉串长大的他们在文化交融的土地上唱着新疆的味道。

兄弟民族的节日聚会上,所有人各个登场亮相、全民热闹;而元宵灯会上,普通的汉族民众放着歌星们的录音静悄悄地听。嘿嘿,没关系,各尽所能。既然兄弟民族已经登顶,汉族也有人代表,就让他们在舞台上尽情潇洒,我们这些缺乏艺术细胞的平常人就在台下捧场,跟着哼生活里平常的歌。

逝去的岁月在聆响中走过,今后的日子仍将如歌。

2022年2月20日

 

萨塔尔,图片来自http://yishu.httpcn.com/baike/yinyue_xianmingyueqi_sataer.shtml

 

热瓦普,图片来自http://yishu.httpcn.com/baike/yinyue_xianmingyueqi_rewapu.shtml

 

 

都塔尔,图片来自http://yishu.httpcn.com/baike/yinyue_xianmingyueqi_dutaer.shtml

 

手鼓,图片来源http://yishu.httpcn.com/baike/yinyue_momingyueqi_shougu.shtml

 

库姆孜,图片来自https://www.laoziliao.net/doc/1635497403909755

 

 

冬不拉,图片来自http://www.yveqi.com/yveqiitems/18599172000.htm

 

附(谢谢老乡提供的链接):

 

《十二木卡姆》表演:莎车县十二木卡姆民间艺术团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5Bh_ZsYUcBM

 

【新疆故事】十二木卡姆传承人:木卡姆艺术像空气一样重要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4RmxBTk5oI

 

现场体验中国民间三大英雄史诗之一《玛纳斯》 感受柯尔克孜族人的热情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L9gsuRoVZo

 

《文化十分》英雄史诗《江格尔》:草原上不落的歌声(上) | CCTV综艺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_sajfoywyM

 

冬不拉獨奏:來自 Aybar 阿依巴爾的 Al Key Sa,驚人手速,神級表演,人琴合一!https://www.youtube.com/watch?v=0Po2PoT9pzw

 

塔吉克族民间音乐 《欢乐的鹰笛和手鼓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iyFpBVMBoQ

 

周吉:我庆幸一生沉浸在木卡姆中https://epaper.gmw.cn/gmrb/html/2008-05/14/nw.D110000gmrb_20080514_2-1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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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snowandlotus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兵团农工' 的评论 : 我的理解是音乐源头不只一个,中土的主流源头应该不是西域。
但主流源头失传了,仅剩不是主要源头的西域音乐可以溯源。

音乐可以分成两大部分:乐器和曲调。
乐器有很大的比例来自西域,比如唢呐、二胡等,古琵琶也因西域的影响改进成后来的样子,等等。但笛子、萧、古琴等是中原文化固有的。

曲调方面受西域影响没有乐器大,宫商角徵羽的基调一直占主流,除了现代音乐多取自西洋。

中土在诗经时期的音乐(曲调)肯定比西域丰富,哪怕在宋词元曲时期也超西域,但失传了就再没有了。如果想了解古时的音乐,确实只能去西域或其它偏远地区去找,我想这是刀郎的意思。

这个话题有意思:)
兵团农工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snowandlotus' 的评论 : “ 至于“中原汉族的音乐是从西域传过来”的说法,老乡,咱也不能这么给自己脸上贴金:)《诗经》的时代,那些诗歌都是有曲调可唱的。虽然那时中土与西域有民间往来,但不可能影响三百篇,诗。最多有个别的影响。汉朝以后影响大一些,但也只相当于一个流派。如果诗经、宋词之类的曲调不失传,汉族的音乐也会很可观的。可惜都没了。”

————这几天在YouTube看到刀郎在中央电视台接受采访时说,
他的老师告诉他,中国音乐史上有几次大的变革,
其中有两次是西域音乐传入中原引起的,
所以他去新疆寻找音乐的源头。
snowandlotus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兵团农工' 的评论 : 老乡,谢谢你提到刀郎。我写的时候犹豫加还是不加,现在想想还是应该加上:虽然他已经离开了新疆,他的歌还继续在那里传唱。
snowandlotus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刘大仁' 的评论 : 感谢留言!

对,好像舞蹈就在他们的血液里。看文工团表演新疆舞,汉族跟少数民族一眼就能分出来,怎么都没有他们灵活自如,真是奇怪,专业训练也弥补不了。

维族歌曲确实比阿拉伯语的生动活泼多了,可惜在国际上名气就差多了。

您提到笛子,小时候听到的都是那种高音吹法,后来听低音的还适应了一段时间:)您对乐器了解真多,佩服!
刘大仁 回复 悄悄话 维族人能歌善舞,但凡他们结婚时,在乡下全村的之人都一起聚再一个大葡萄架之下,在城里则街坊邻居远近亲戚挤满院落,然后全部随着乐曲与手鼓翩翩起舞。维族人无论男女老少节奏感都特别强。不管何人,只要往场子中跨入两步,脚步立刻能对上节奏, 手臂马上可定时弯曲舒张,然后就跳的有模有样。所谓近朱者赤,维族的小孩从小见这种场面多了,要他们不会跳舞实在不可能。这就像北欧小孩路走都得歪歪斜斜时,放到滑雪板上就立刻从雪山上滑下来一样。环境与遗传的双重作用使得他们生来就有这本领。

维族歌曲节奏分明,每一首都适合做舞曲。他们的歌曲比阿拉伯语与土尔其的那呆板的乐曲生动活泼而多变不知多少。有人说维族人与土耳其文化同源,这显然是瞎扯,实在没法教人相信。

维族乐器本人见过如下几种:
第一手鼓,大小如洗脸盆,边沿三十厘米厚,只在一侧蒙皮,鼓边沿全程上安装小圆金属片,所以能发出鼓声与贴片晃动的两种声响。

第二“冬不拉”, 它只有一根弦,表达能力可想而知。但它制作简单,只用木材和几根牛筋就行。这是维族人中最常见的乐器。它音调低沉单调,基本上只起打拍子的作用,当然也有一些背景音乐的效果。
手鼓与冬不拉是维人“下里巴人”类的乐器。它们很普遍,也很简单,但用它们为舞蹈唱歌伴奏完全够了。有人它们,什么样的婚礼都会欢快无比。

第二等的乐曲是热瓦普,它与冬不拉同属于弹拨乐,有四根弦。热瓦普表达力强大, 适合弹奏热烈奔放的曲子。 一堆人中有个热瓦普,那歌舞的意境会高许多。因此它是维族乐器中的“阳阿薤露”。
维族人也吹笛子,但风味与汉人完全不同。 笛子到他们手中好像变作另外一种乐器。他们吹笛子的声调格外高亢,音乐漂浮,基本全在高音区走。总地来说来说没汉族笛调秀丽多变,比汉族笛调悠扬高亢。笛子独奏曲“帕米尔的春天”就是以维族吹奏法演奏的。

维族乐器“艾捷克”有四根弦与小提琴像,但下面是一个圆葫芦,这点像二胡。显然它是提琴与胡琴之间的一种乐器,演奏时与二胡一样放在腿上拉。它比二胡音遇广,表达力强许多,也也响亮许多。在本人所见维族人乐器中他唯一用弓拉的。

笛子与艾捷克是高档维族专业乐队才会有的,老百姓家中从未见过,属于“阳春白雪”级别维族舞蹈唱歌的乐器。

此外维族人也用唢呐,并与一种细腰鼓结合起来起来用:两人吹唢呐,另外两人各自敲一个鼓,这样四个人就成为热热闹闹的一台戏。他们四人在城中心街上一间高放的房顶上摆开架势, 一连敲吹几个小时,就会让周末赶巴扎气氛热烈许多,让骑着小毛驴的走了几小时的乡下百姓一入城立刻感受的欢快气氛与欢快的生活。

维族人与世上一切人群一样,喜爱和平幸福的日子。这些年他们经济上日益富足,生活一年强于一年,歌舞自然也就比以前更加热烈,更加丰富而快乐。
snowandlotus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全球战略' 的评论 : 多谢美言,多谢宝贵的建议!
全球战略 回复 悄悄话 雪莲一贯文笔很美,这次图文影并茂,更上了一层楼!
snowandlotus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采薇儿' 的评论 : 谢谢采薇儿!去过两次,那咱是半个老乡了:)祝安好!
snowandlotus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兵团农工' 的评论 : 老乡好!

我觉得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老百姓就管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不好,政客要管怎么才能帮百姓的日子过好,别去瞎折腾。

至于“中原汉族的音乐是从西域传过来”的说法,老乡,咱也不能这么给自己脸上贴金:)《诗经》的时代,那些诗歌都是有曲调可唱的。虽然那时中土与西域有民间往来,但不可能影响三百篇,诗。最多有个别的影响。汉朝以后影响大一些,但也只相当于一个流派。如果诗经、宋词之类的曲调不失传,汉族的音乐也会很可观的。可惜都没了。

刀郎的歌是我的大爱:)很喜欢他沙哑的声音,跟戈壁滩、沙漠简直是绝配。他本就是天才,新疆是适合他生长的土壤。他离开新疆后的新歌,美则美矣,感觉缺了点魂。

我以前很喜欢那英,后来听到她对刀郎的评论和打压都有点晕头转向了,大跌眼镜,以她的影响力和地位,实在是不应该。
兵团农工 回复 悄悄话 这几天在看刀郎罗林的歌及生活介绍,
有一个说法是中原汉族的音乐是从西域传过来的,
刀郎从音乐的原生地吸取营养造就了他。
不知道你怎么看?或者另写一篇?
至少他唱歌的伴奏是用了维吾尔乐器和音乐。
他的唱法似乎像维吾尔族民间艺人,
国内一些大腕那英等人不懂这些,
对刀郎打压、排挤、中伤,说他创作的是农民工的歌曲,
我倒觉得刀郎唱得是人类歌唱的“初心”。
兵团农工 回复 悄悄话 老乡写的非常好!
尽管知道一些少数民族的传世之作,
但没有你写得这么详细、准确。
使我回想起在乌鲁木齐几年听和看到的维吾尔人的歌舞,
他们是一个欢乐的民族,让人羡慕。
耄的前秘书李锐在美国看到街上人们即兴欢乐表演时突然醒悟,
人民追求的不就是吃喝玩乐吗?几十年自己和同事们都做了些什么?!
采薇儿 回复 悄悄话 去新疆旅行过两次,每次离开都是依依不舍。留恋新疆的美景美食美人和无处不在的美乐。作者的新疆系列非常吸引人,谢谢。
snowandlotus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SAR' 的评论 : 谢谢阿SAR美言:)
SAR 回复 悄悄话 品茶小轩里有很多snowandlotus的美文
snowandlotus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绿珊瑚' 的评论 : 谢谢珊瑚!

木卡姆的表演太长,以前每次只能看一段,所以有时看新的,有时就重复看,常有惊艳的乐章:)
绿珊瑚 回复 悄悄话 沙发。这么美的文和木卡姆的介绍,要慢慢地反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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