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傻鸟绊马记

(2015-10-20 09:23:29) 下一个

裹紧厚实防风的黑羽绒服,抵挡住清晨凛冽的寒风;听着高分贝,律动感很强的摇滚乐,随着拥挤的人群,缓步向前。举目四顾,若干好友一个不见。临近彩门,把帽子狠狠地摔在地上,脱掉黑棉袄随手轻轻地撇进垃圾箱。亮出了借来的红色的多跑队服,寒风立时将我吞没,不由打了个冷颤,同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是谁,我来干什么,为什么来?这是哪?

老年痴呆?失忆症?都不是。

先回答最简单的问题: 这里是多伦多,University Ave 夹Queens,2015年10月18日,一年一度的Scotiabank Toronto Waterfront Marathon比赛的全马和半马的起点。来这里的原因是当然是跑半马。至于我是谁和为什么来,就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我的网名dulphin,还是我2010年学蝶泳时起的,当时想叫dolphin,怎奈不小心把名字打错了,索性将错就错了。本人还算客观,清醒,自我定位为貌丑肤黑中年国移猥琐男。但今天,我却是以柔美女性身份来参赛。

先说说我的锻炼史,很杂,但比起大牛来连小数点后都排不上:在downtown工作的6年, 2000-2006每周三次往返骑车每次往返40公里。  还有两年2010-2012每周两次游泳每次2千米,2011-年加入mike船长的暴走组每月两次day hiking, 28公里-42公里不等。2011-2013 每周两三次步行或骑车上下班,每次往返20公里。2013年走过Grand Canyon不间断往返27小时。 2008年至今每周划龙舟两小时。2015四月加入了多跑的facebook组,因在里面没有发现熟人,也不太关注,只是入乡随俗,每周跑5公里应付差事。友人在六月份拉我进多跑微信群,这下,事情来了。

进入跑群的微信群打招呼,暴走组的老友老九也在,立即回应,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老九刚在群里介绍完,有一强总冷静地插话:“周末有群跑,欢迎加入”。这叫投名状,咱懂。想着最多10公里,是平时5公里的两倍,咬咬牙就下来了,没问题。 正日子当天,挑一件自以为干净的tshirt,穿上休闲大裤衩,登上旅游鞋,徒步晃着就去赴约了。(没开车,车坏了,送去修理了,因为脚蹬子断了。)一大早,到了集结点远远逆光看到老九,这厮胸部异常丰满,三年没见,难道他赶时髦做手术了?近些,不对,咋胸部挂俩炸弹呀,再近些,原来是两个水瓶。接着见到了Galvin,Anna和Lydia等一众当年hiking 的好友,很兴奋。 

到时间,大家开跑了,当年第一次走BraceTrail就是一路跟着老九,跑步也一样,和老九并排跑进绿树成荫的Trail。预热时边跑边聊,才知道跑步有配速,跑量,跟计划等说法。当年和老九hiking水平相当,想不到跑起来,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饲马副官胡彪,而是响当当的威虎山九爷了。老九越跑越快,很快达到配速,我越跟越吃力。两个人逐渐甩开大部队,天气渐热,老九肩挂水瓶不断补水,我口干舌燥勉力支撑。老九今天跟计划跑26公里。配速510或520,记不清了。跑到大约14公里处,终于看到水源,我喝水的时候老九按照配速绝尘而去。 

终于不跑了,我缓慢前行,心头一阵轻松。不久强总和Lydia从后面跑来,只得打起精神变走为跑,勉强跟上。待到强总和Lydia停下来,我才知道我跟跑了21公里,以前最多跑过5公里,感觉很高兴。以后每星期跑两到三个5公里,断续跑了群跑16,21和两个14公里等“长”|距离,还要参加龙舟比赛。期间也有人劝我报名马拉松,但我跑步只是玩玩,不为所动--------直到十月十七日。

随着十月十八日,STWM比赛日的临近,多跑群里准备参加比赛的好手们抓紧训练,比赛前四天,大家纷纷贴出要Loading的美食,看得我食指大动,饭量大增。不到三天,六块腹肌变成了一块。比赛前六天,有群友出让5公里bib,被跑友得到,兴奋地准备比赛。我当天在群里开玩笑说我只接受半马或全马的bib, 群友Anna当即说她正感冒,半马有可能转让给我。当时挺激动,过两天,想到Anna是两年Brace Trail hiking 风雨无阻的唯一全勤者,意志坚定,不会轻言放弃,绝不是感冒就能打倒的。果然比赛前一天早上,Anna决定带病上阵。心想不跑也好,就我这跑量,免得丢人现眼。 

转机发生在比赛前一天下午4点33分,我正在家中无聊,接到Lydia电话,说群友子枫有半马转让,立即联系,得到确认。兴奋,随之是慌乱,我从没参加过5公里以上的大型比赛,平均周跑量不到15公里。群里联系,搜集信息,查路线,恶补知识,联系交通……还要嘱咐孩儿他妈:给我烙两张糖饼。因为比赛日降温,群友建议套垃圾袋保温,我想全身套一个黑色垃圾袋,钻两个窟窿露出双眼,就当万圣节提前过了,被群友们威胁要断绝关系,并被警告,走不到起点就会被警察执法,只得作罢。比赛当天,吃完早餐,内穿运动服,外罩着准备丢弃的御寒衣物,早早与众跑友拼车赶往赛场。

临近起点的多伦多市委市政府南面的广场,在比赛当天凛冽的寒风中迎来了众多的跑者。有直接着短衣短裤的;有外罩垃圾袋的;大部分人穿着长运动衣裤,准备起跑前扔掉的。但有一人与环境格格不入,此人头顶瓜皮小帽,身穿老旧样式的长及膝盖的黑色羽绒服,米黄色肥大的西裤,足登跑鞋,形象猥琐,远看象逃难的,近看象要饭的,往好处说,活脱脱来市委上访的农民企业家形象。此人即鄙人也。看着多跑的跑友们握手,合影,我虽然脸皮厚但也自觉地站在远处,绝不能给带我来的朋友们丢脸,这基本觉悟咱还是有的。打电话找到了带来bib的朋友,他那狐疑的目光里分明是: 你的上访材料带来了吗? 打开bib,跑号及跑者的绝对女性的名字赫然在目: “Anxx“,问”女的”?答:“是的”。带上bib, 我又自觉地往外挪了十步。 

忽然见到旧日同事侯导,玉树临风于烈烈寒风中,不用问,等跑友。侯导最怕孤单,干任何事情都要找同伴,这厮幼年时立下宏愿,想当导演,这样就会随时有燕瘦环肥的各色美女陪伴,所以被戏称为侯导。聊了一会儿,得知他也跑半马。我要去洗手间,侯导说等着我。
从洗手间出来,多跑的众人都去起点站队了,侯导也不见了。我也按照Anxx的紫色标识站到了最后出发的队列里。大概有五分之四的跑者早于我出发,要是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我一定会挤到前面出发。(赛后统计,全马选手3751人,半马选手10233人)队列里的人越来越多,但在我周围半米距离内呈真空状态,大家自觉地给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早起的上访者”留出了空间。想着教练给我的一小时四十五分的目标,看到两小时十五分的兔子举牌站在我前方四十米处,再想上前已经寸步难行了。提前脱掉西裤,大家对我的目光宽容了很多。想着bib上Anxx女性化的名字,希望老外们认为这是个汉语名字,汉语里姓An的谁著名? “安德海,安公公”! “给年轻于自己的杨玉环当干儿子的安禄山”  算了,还是想点别的吧。

心平气和地地迈过起点时间是9:02,8:45首批出发的跑者,已经先于我17分钟出发了,其他组别也先于我所在的紫色组出发了。启动了跑友Anna借我的GPS跑表,随着向北的人群缓步跑去,一看GPS,配速七分半,比我暴走只快了两分半,这还了得,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缓慢移动的陌生跑步人群,想想遥不可及的跑友及教练定的目标,一股豪气充满胸膛,追!虽然没认真练过跑步,但昔日的暴走王也不是浪得虚名,今日既然来了,当然也不是白给的,虽然跑步不济,但也不是尔等阻得住的!超!开启了追赶模式,一路之字型前进,在人缝中钻来钻去,忽快忽慢,行迹飘忽(很不礼貌)并随时注意多跑队服,到了Bloor,人群密度减小,配速达到510。一路向西,到达Bathurst,配速达到505,在Bathurst追上了两个多跑队员,其中一个依稀像是网上的杨帆,通报姓名,大步而去。拐上lakeshore向西,配速达到了450,在人缝中跑忽快忽慢,左右穿插,段公子的凌波微步小有所成,右膝盖外侧隐隐作痛,让我不时担心。不久看到了折返跑回的四位黑人全马选手,大步流星,酣畅淋漓。须臾看到了云南牛人马哥折返,遂大喝一声加油,马哥以更大声的加油回之。 此人一星期前参加了芝麻取得不俗战绩,据说此人不比赛时,每天少了跑20公里,多了50,60公里。此类人的身体为长跑而生,非我等俗人可比。

每个水站我都减速喝水,然后加速追上丢掉的时间,跑着跑着,我进入了忘我境界,眼前只有晃动的抽象的人影,看不到具体的人,脑子里只是机械地判断着距离,间隙,时间,以便超越并不时检查配速。(我仅有的七张跑马时的照片就有一张是在看GPS,谢谢摄影师和Anna借我手表否则真不知怎么跑)赛后,我看到黄教授的跑步照片,发现他边跑边斜眼欣赏身边健美的美眉,我真是追悔莫及啊。我咋就想不起来涅,咋就不能一心二用涅,这银和银地差距咋恁大涅!这教授又咋恁黄涅!

正在物我两忘,忽觉右肩膀被拍,回头发现是早于我出发的跑友和前hiking队员Anna和Lydia,她们被我超越了,看到我两眼发直“一直朝前跑,不朝两边看”,恍若横路敬二,犹如范进中举,才加速和我打招呼,看到Anna气色平稳,一点都不像感冒初愈的样子,Lydia也是气色如常。嘱咐她俩平稳前进,又加速前行。超越了半马215的兔子及众多跟随者,费了我好多的体力。后来看照片,发现我不知不觉超越了Ivy,Sophie等众多跑友。快到折返点,志愿者递给我一小袋牙膏状的东西,撕开挤到嘴里又甜又粘,感觉不错。后来打听才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胶。馋嘴行为被摄影师抓个现行。


跑过折返点,沿lakeshore向东,跑过我以前练习龙舟的湖边,步伐依旧轻快,右膝痛感消失,心情愉快,呼吸悠长(老九形容:气若游丝)配速450左右,此时,超越时能听到其他跑者粗重的喘息声。艰难地超越了两群兔子(他们人多势众占据了整条道路),记不清半马200 或是全马400的先后顺序,又超人无数,见到多名多跑跑友,都上前打招呼,本次大赛若有超越奖,一定非我莫属。看到跑友刘建生,他跑全马,知道我是半马,放弃跟我。我与一个貌似意大利黑手党的壮汉互相追赶,超越反超,时而并排时而紧跟,跑过Spadina 高架桥时依旧步伐轻盈,上坡彻底甩开黑手党。

忽觉肩膀第二次被拍,原来是跑全马的黄教授,此人和当345兔子的赵指一星期前刚完成芝麻,本周又转战湖马,当时不知这厮跑马时的一心二用,心中还对他充满崇敬,互道珍重。在全马和半马的分界处见到了女儿的班主任做义工。马拉松选手太感谢广大热心的义工了。接近bay,观众渐多,并听到很大的呐喊声,以为快要到达终点了,其实还有两公里。后来想想可能是终点的回声,上坡,加速,呼吸急促,双腿发沉。穿过地道,两边是林立的高楼,GPS 显示配速掉到630(可能高楼影响信号),咬牙加速,感觉到距终点的距离比GPS显示的长好多。赛后看照片,此时的我呈苦大仇深状,颇似上访专业户。转过一个弯,又一个弯,看到市委市政府旁边的终点旗门,冲刺,到达,停表。1小时45分xx秒,(与官方时间相差无几),

披着御寒的塑料膜,急于想找到后援团ying和豆豆,我的手机,包及衣物都由她们保管。广场上全是完赛的半马选手和亲友,顾盼间赫然发现侯导傲然屹立于广场正中,与我分别历时近三个小时,时光仿佛静止,姿势和表情全然没变,凑上前弱弱地问,才知道侯导已经完赛,正在等朋友。几经周折侯导和我都找到了友人。

多跑的好友们大部分都PR了。Anna竟然带病sub2 了,可喜可贺。老九全马335,PR。

聚餐,畅谈,互相介绍,引荐牛人,合影,回家,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微信朋友圈,有人问,明年全马吗?why not?

关了灯,回想着今天的首半马,人们都把初来者叫做菜鸟,我名字里拆开有鸟字,就今天来讲我不光是菜鸟,还是傻鸟,不懂规则就敢闯,未经训练就敢上。带着一丝苦笑,感受着浑身腿疼,沉沉地睡去了。


三年前写过一个人的大峡谷,三年不动笔了。现在写这篇赛记,词不达意,离题万里,大家凑合看吧。您不能难为一个高中作文从来没超过800字,小学作文错把浑身酸痛写成浑身腿疼而被老师命令当着全班的面,亲自读出,引起哄堂大笑,被奚落至今的人吧。希望老师看了,能给个及格。

想起来了,聚餐时,听跑友:豆豆,Lydia,Anna,慢跑跑,士红,等文学女青年,谈起一个跑马的人。我当时离得远,光顾着吃了,没听清。依稀记得:丫牛逼极了,不但跑马,文章写得也好,点击量很多。丫巨有才,还会用日文写作。巨能忽悠,跑友Ivy,就是听了他关于跑马拉松的话“一个人一辈子要跑一次马拉松”才准备跑马的。不知他这次跑没跑多马。让豆豆把他拉群里来,下次的赛记就交给他了。想起来了,他名字好像叫: 村上的香椿树?咋起了个日本名!

[ 打印 ]
阅读 ()评论 (2)
评论
dulphin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Raspberries' 的评论 : 暴走组解散了,大家都跑步了。
Raspberries 回复 悄悄话 嗯。。不错!
可以加入暴走组吗?跑不动!
登录后才可评论.